夕陽西下。
宋晚夕坐在前院的板凳上,跟著馮嫂和一群村婦學著疊金銀紙錢,晚上要燒給爺爺的。
有女人堆的地方,就是全村的消息驛站,大到誰家男人出軌,小到村口的母狗生幾個,都精準無誤地覆蓋。
“你爺爺怎麼還不出殯?”女人問宋晚夕。
宋晚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馮嫂傾身過去,壓低聲音,眼神四處觀察,生怕被彆人聽見似的,“她小叔還沒回來呢,聽說是去什麼山峰冒險,要過幾天才回來。”
“過幾天才回來?他爺爺都臭了。”女人撇嘴嘀咕,“真是不肖子孫。”
宋晚夕的小叔,是尤瑾同父異母的弟弟,尤晨。
一個倨傲不羈,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
“咦,那個是誰?”馮嫂直起身板,指著前麵停下來的車輛。
所有女人都齊刷刷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宋晚夕也不例外。
“哎呀,媽啊!”馮嫂被前麵的一幕震驚得大喊一聲,拍了拍大腿。
隨即,所有婦女都看向宋晚夕,眼神夾雜著同情,頗有深意。
宋晚夕望著前麵的一幕,心口不自主地悶痛,呼吸都堵了棉花似的難受,疊紙的手微微發麻。
吳薇薇下了車,撲進尤瑾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埋在他胸前痛哭流涕。
“阿瑾,爺爺怎麼就走了?太突然了……我接到通知,哭了一路,嗚嗚……爺爺的身體一向很好的,為什麼啊?爺爺那麼好的一個人,又那麼疼我們這些小輩的,嗚嗚……”
宋晚夕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疊紙。
在農村這種保守又八卦的地方,尤瑾和吳薇薇這種行為,足夠讓這些婦女茶餘飯後討論半輩子,或許還能幻想出一部精彩絕倫的出軌大戲。
馮嫂用膝蓋碰了碰宋晚夕的膝蓋,一臉恨鐵不成鋼,咬牙小聲嘀咕,“阿瑾媳婦,吳家那個小妖精敢這樣抱你老公,你看到都不生氣嗎?若是我,我肯定衝過去,扯住她的頭發,狠狠扇她幾巴掌。”
馮嫂咬牙切齒說完,手還不自覺地扇了空氣兩巴掌。
她怎麼會不生氣?
可她和尤瑾的關係,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談何反擊?
“誒誒誒,你們快看。”女人小聲又迫切地指著前麵,情緒很是亢奮。
宋晚夕不想再看,爺爺去世,她已經夠難受了。
“哎呀媽呀!阿瑾怎麼就抱著小妖精進屋了?”馮嫂拍著大腿,氣惱又八卦地站起來,扔下手中的金銀紙錢,“我進去探個究竟。”
馮嫂走了,其他婦女也沉默下來,靜靜觀察宋晚夕的臉色,用眼神來交流八卦。
若宋晚夕不在,她們肯定能聊出一場大戲來。
幾分鐘後,馮嫂像偵察兵似的跑回來,摸著宋晚夕的手,“阿瑾媳婦,原來吳家那個小妖精一直在節食減肥,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說是哭了一路,剛剛悲傷過度暈在你老公懷裡。”
女人勾唇扭嘴,冷冷一笑,“切,悲傷過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阿瑾媳婦呢。”
“阿瑾媳婦就是太好說話了。”馮嫂拍拍宋晚夕的手背,“你這樣不行的,你老公遲早給外麵的小妖精給勾走。”
宋晚夕抿唇微笑,“你們彆誤會,尤瑾和吳薇薇隻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心在滴血,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這是她第一次維護尤瑾,也是最後一次。
可誰又會信她的這句話?
——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