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大家都遊手好閒在家裡躺著,憑什麼就叫我不叫蘇清意起來乾活?”
三月的大同古城,已經有了初春的盎然,微微亮起的天色間,氤氳的霧氣縈繞在青磚黛瓦裡,放眼望去,宛如一副山水墨畫。
蘇清意聽到聲響推開窗,便看見自己的表妹王珍鳳在樓下抱怨,手裡擰著剛撈出來的床單,刻意甩得嘩嘩作響,生怕睡在樓上的蘇清意聽不見似的。
“小聲點!”蘇清意的小姑蘇玉沒好氣道:“你和你表姐能比嗎?人家每個月給我交三千,除了吃飯,平時連個聲都沒有,再看看你,天天找我要錢,結果讓你幫我看個攤都沒空。”
“我就是沒空嘛,”王珍鳳自知理虧,聲音不由小了一點兒,“不就是三千嗎?等我找到工作了,每個月給你五千。”
“得得得,”蘇玉一聽她要和自己畫餅,連連讓她打住,“你每個月彆找我拿錢,我都謝天謝地了。“
說完就提起紅色的塑料桶往裡麵走去。
王珍鳳還在向她抱怨:“舅舅不是在京市當大老板嗎?她拿這三千打發叫花子呢?”
話音落下,蘇玉反手拿起桶裡的晾衣架在她小腿上敲了一下:“人家有錢就該給你呢?而且我們現在住得房子還是你舅舅的呢,你表姐這次回來,沒讓我們搬出去,還倒給我們生活費,你還想怎麼樣?”
王珍鳳自知說錯話了。
但也沒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冷哼著往彆處看去。
“平心而論,你表姐每個月在家吃飯能吃三千嗎?就她那胃口,每個月五百都夠嗆!人家又不讓你給她洗衣服乾什麼!就每天吃飯的時候添雙筷子的事!你至於有什麼這麼大的怨氣嗎?”
“那你用得著早上七點就叫我起來晾床單嗎?”
“我這馬上就要出去擺攤兒了,我現在不讓你曬,等我走了,你一個人擰得動嗎?”蘇玉沒好氣在她耳朵上擰了一下,可也舍不得真用勁,“你這孩子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走了不還有蘇清意嗎?”
“這是你的床單,你的床單!人家每個月給三千都沒讓你做事,你怎麼還好意思找彆人的?”
“那三千給你又沒給我。”
話音一落,王珍鳳小腿上又挨了一下。
蘇玉被氣得一屁股坐在後門的台階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說完一抬頭,就看見二樓的蘇清意。
清冷漂亮的女孩靜靜倚靠在杉木的窗台上,不施粉黛依舊給人一種出水芙蓉般的清麗,兩人四目相對,蘇清意仿若未聞的挑起唇角道:“小姑。”
蘇玉連忙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自知理虧的擠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準備吃點什麼,小姑去給你做。”
“都可以,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行。”蘇玉見她並不計較,由衷的鬆了口氣,轉身往屋裡走去。
王珍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陰陽怪氣的學著蘇玉說話的語氣,那脖子都快晃斷了。
蘇清意被她這個表情逗笑了。
王珍鳳不由一愣了,不得不說,她這個表姐是真的漂亮,哪怕她這麼討厭她,依舊對這張臉生不出一句重話。
“你笑什麼?”王珍鳳沒好氣道。
蘇清意還沒來得及回答,原本已經離開的蘇玉已經又拿著晾衣架衝了回來,“你再學我一個試試!”
“啊,媽,我不敢了!彆打了!”王珍鳳被打得上躥下跳,連連求饒。
蘇玉這才勉強放過了她,惡狠狠警告她:“你今天的早飯自己想辦法!”
說完就氣衝衝關上了院子裡的門。
王珍鳳不自覺瞪了蘇清意一眼,將手裡的衣服抖得更用勁了,結果沒報複到蘇清意,反而甩了自己一臉水。
蘇清意最喜歡看王珍鳳看不慣她,又乾不掉她的樣子。
托著臉道:“阿鳳。”
“啊啊啊啊啊!我不是跟你說了不準這樣叫嗎?”王珍鳳一聽這個稱呼就炸毛:“我現在叫王朝顏!”
蘇清意眉梢微挑,“是嗎?那你叫這個名字,你爸知道嗎?”
“你彆管!反正你在外麵隻能叫我王朝顏。”王珍鳳氣勢洶洶回道。
她是真討厭她這個便宜表姐,自打蘇清意從京市回來以後,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直線下降,她本來是一個躺得好好的無業遊民,現在變成了好吃懶做還問家裡要錢的無業遊民。
可她這個表姐也不是一無是處。
比如說全家都不準她改名字的情況下,她這個便宜表姐聽到這句話,卻是認認真真回了一句:“好的,阿顏。”
王珍鳳這才語氣稍緩。
但依舊硬邦邦道:“乾什麼?”
“沒什麼,就叫叫。”蘇清意抬頭望向天邊漸亮的天色,微風輕輕吹拂著她臉頰的碎發,麵龐白皙而清麗,光是靠在那就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沉靜。
“毛病。”王珍鳳雖然對她不滿,但還是舍不得對這張臉說什麼重話,不自覺就放低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