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珣推開窗,“謝了。”
“是我謝你才對呀。”黃時雨笑靨如花。
簡珣唇角上揚,馬車疾馳,奔跑起來,他又再次推窗看向嬌美的黃時雨,“我廿四一早回書院,一起嗎?”
“好呀!那我還在這裡等你。”黃時雨忙不迭答應。
孤身走路怎會真的愜意,簡珣願意捎帶,她自是高興還來不及。
“好。”簡珣道。
馬車跑得飛快,眨眼消失儘頭,黃時雨的小毛驢累壞了,離了馬車,現下說什麼也不肯再跑,委委屈屈叫著,朝家的方向走去。
過晌才堪堪進了家門。
這個時辰定然還未用過午膳,黃太太卻隻顧挑挑揀揀黃時雨帶回的點心,賞了丫鬟兩塊,說說笑笑而去,也不曉得吩咐下人炒兩個熱菜。
黃時雨習以為常,洗把臉,自去廚房找吃的。
灶上婆子笑眯眯端出兩盤熱菜,“老爺說你今兒回家,我便估摸趕不上午膳,偷偷給你炒了兩盤,正好熱著。”
“全是我愛吃的。”黃時雨甜甜道,“謝謝阿婆。”
阿婆曾受過先太□□惠,又是看著黃時雨長大的,明麵兒上不敢做什麼,背地裡卻時常照顧,使她免於饑寒。
黃時雨坐在廚房靠窗的小桌上,小口小口填飽肚子。
此時的簡珣,早就在丫鬟小廝的伺候下沐浴完更衣,換上家常衣衫前去拜見娘親。
簡珣的生母程氏年僅三十三,看起來仿若二十六七的女子,清麗脫俗,常年素衣麻服,黛眉輕攏煙愁。
外表瞧著弱不勝衣,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頗有才名,求娶者趨之若鶩,便是受不了京師的紛擾才回了澤禾老家避世。
大丫鬟辛夷早在清苑門前守候多時,笑迎邁著方步而來的簡珣,福了福身,“少爺,夫人還在東次間待客,請您先隨奴婢在西梢間用膳。”
“有勞辛夷姐姐。”簡珣頷首。
辛夷乃簡夫人貼身一等大丫鬟,極有體麵,便是簡珣也敬她三分的。
辛夷含笑前麵引路,進了西梢間,炕幾杯盞碗碟牙箸擺得整整齊齊,令有兩個布菜的丫鬟在旁待命。
十幾道簡家的家常菜,全是簡珣愛吃的,後麵還有若乾燉湯甜點未上。
簡珣用飯前,問了句,“是京師的客人嗎?”
辛夷低聲道:“是安國公府的小姑太太。”
安國公府乃當世第一簪纓望族簡氏嫡係,辛夷口中的小姑太太便是簡珣的表姑母,安國公的嫡幼女簡欣蘭。
簡欣蘭的丈夫宋侍郎與簡珣之父乃同科進士,至交好友,兩家關係親密無間,當年宋侍郎更是將六歲的簡珣抱進自家垂花門,讓他挑一個表妹當媳婦。
六歲的小孩子懂什麼,也不知他怎麼選的,挑中了宋侍郎的掌上明珠宋鳶。
兩家大人心照不宣,哈哈大笑,當場交換了兩個孩子的庚帖。
宋侍郎揶揄道:“好個小兒,眼光甚是毒辣,把我的眼珠子挑去了。”
僅有兩家自己清楚的娃娃親在簡珣父親去世後,無人再提。
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宋鳶,卻不料表姑母帶著她來澤禾了,探望母親。
那廂東次間裡,簡珣的表姑母簡欣蘭,正握著程氏的手,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好妹妹,自從你搬來澤禾,咱們連見麵的機會也少了,原是該早些來看你的,鳶姐兒祖母突發惡疾過身,家裡忙成一團,你不會怪姐姐吧。”
程氏攥了攥簡欣蘭的手,柔聲道:“妹妹不敢,都是有家有口的媳婦,你要操持一大家子,不容易。”
簡欣蘭聞言,麵色微緩,“也不止我惦記你的,昨兒個娘親聽說我要過來,專門命人挑了好些野參、血燕,你太瘦了,多補補。”
簡欣蘭的娘自然是安國公府的老太君。
大人說話的時候,宋鳶就安安靜靜端坐下首,儀態秀麗,水眸明亮,偶爾抿唇淺笑。
不過比簡珣小了兩個月,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仙姿盛顏,將來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程氏明白宋鳶之貌並非池中之物,亦明白宋家打什麼主意,既舍不下才學驚人的簡珣,又舍不下京師貴人,始終做不了決斷。
如今來澤禾探望她,便是不想斷了往來。
此行偏還將宋鳶帶了過來,這等姿色,又是交換了庚帖的未婚妻,年少的簡珣將如何抵抗。
辛夷笑吟吟進來通稟:少爺到了。
宋鳶臉一紅,想要回避,卻被娘親按下,“自家哥哥怕什麼,咱們一家子關起門來不必講究那些。”
程氏眉心微蹙,相信辛夷私下早已交代清楚,但親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的。
她下意識不希望兒子見到宋鳶這個禍水。
卻也不好拂了簡欣蘭臉麵。
幸而簡珣是個爭氣的,知曉表妹在場,自進門起眼神就沒亂瞟,端端正正給長輩行禮。
倒是宋家母女瞧見簡珣的第一眼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