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這一日,裴今酌記恨了蘇學士。
想到夢境,母親離世、父親丟官,蘇明妝心就好像刺入無數鋼針,疼到難以呼吸。
“小姐,您怎麼了?”王嬤嬤見狀,焦急,“您實話和奴婢說,是不是生病了?求您了,讓奴婢請位大夫來吧!”
蘇明妝緊緊抓著心口前的衣襟,連著深呼吸三次,才勉強平複刺痛,搖了搖頭,“我沒事,嬤嬤彆擔心,不過一會可能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小姐您有什麼吩咐便直說,奴婢立刻去辦!”王嬤嬤看著小姐嬌媚的小臉上,慘白慘白,隻恨不得頂替小姐生病。
蘇明妝向府內慢慢走著,看著國公府陌生又熟悉的景致,“我想做一些事,也許令人費解,但我不想解釋。所以我需要一個對我足夠忠心、善於隨機應變陪我演戲,又不會多嘴詢問之人。不知嬤嬤是否願意幫忙,當然,作為回報,錢財方麵我定不會少你。”
原本蘇明妝並沒想過把什麼人拉到她計劃中,但今天在學士府“冰水事件”,王嬤嬤接得實在太好,演技渾然天成,她才萌生讓王嬤嬤來幫忙的念頭。
王嬤嬤立刻道,“小姐您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奴婢是您的奴婢,您有什麼要求直說就是。”
蘇明妝搖了搖頭,呐呐道,“從前,我對你不算好,我沒資格要求你忠心。”
從前,她目中無人,根本不拿下人當人看。
王嬤嬤歎了口氣,眼神釋然,“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現在的小姐對奴婢很好,奴婢隻向前看。”
蘇明妝一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如果真能徹底抹滅,就好了。
“小姐您有什麼要求直說,奴婢發誓,絕不多嘴詢問!”王嬤嬤嚴肅道。
蘇明妝收斂心神,“好,那我就說了:我打算到知春院,故意讓裴二夫人罵我,我會佯裝出痛苦,以達到讓裴家一步步卸掉仇恨的目的。”
王嬤嬤先是不解,隨後歎息道,“裴將軍他……值得嗎?”
蘇明妝就知道王嬤嬤誤會了,以為她這麼做是為了緩和雙方矛盾,討裴今宴的歡心。
雖然這誤會比較尷尬,但細想也不錯,就不用她費心解釋:未來裴家得勢,會對蘇家不利。
《孫子兵法》有雲:"兵者,氣也,神也,力也,膽也"。
《尉繚子》也說:“民之所以戰者,氣也。”
情緒、士氣,是個奇妙的東西。
如果常年積攢怨恨、無從發泄,到某一日爆發時,勢不可擋。
但反之,如果不讓他們積攢足夠多的怨氣,沒有足夠恨意做推動力,不說瓦解他們的“氣”,最起碼也不讓他們占到便宜。
就好像在夢裡,她被裴二夫人打了,父親為她主持公道,裴二夫人被罰,而裴今酌就狠狠記恨了十年!
這十年恨意,足可以讓一名少年為母崛起,成為那個腹黑笑麵虎左丞相!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毀掉這十年恨意,讓裴今酌無“恨”可用!
這些,還是她從書鋪掌櫃推薦的書裡看到的摘句,果然書中自有黃金屋。
蘇明妝眼神越發堅定,一字一句道,“嬤嬤,我要這麼做。”
王嬤嬤見小姐堅持,便歎息道,“奴婢都聽小姐的,隻要小姐……受得了委屈就行。”
蘇明妝苦笑著搖頭,“委屈?我有資格委屈嗎?如果當初我沒招惹裴今宴,也就不需這些了。自己捅的窟窿,我定要自己補上,不能連累父母、兄嫂,還有蘇家聰明上進的侄兒侄女!”
隨後,主仆兩人去了知春院。
但蘇明妝卻沒想到,竟然在知春院看見一個人——裴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