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歎了口氣,輕笑道,“好好好,你們沆瀣一氣,我說不過你們,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霍薇高興地哼哼,“怎麼叫沆瀣一氣呢?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
另一邊。
知春院下人眼看著蘇小姐捂著臉嚎啕大哭地跑出去,卻沒見到,離開知春院、確保知春院人聽不見、看不到後,女子便停下腳步,哭聲也驟然消失。
柔夷纖指不再捂臉,而是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幾乎消失的淚痕——蘇明妝的眼淚,是趁著掐大腿的痛意擠出來的,本就沒多少,跑了一路,早就乾了。
她舉頭,聲音清脆,“嬤嬤,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王嬤嬤哪顧得上什麼月不月的,關切問道,“小姐您……沒事吧?那裴二夫人是個粗人,您彆和她一般見識。”
蘇明妝收回視線,喜笑盈腮,“剛剛不是解釋了,我是來主動找罵的。既是主動,又怎麼會傷心生氣?再說,人家說得沒錯,我用不正當手段嫁進來,既然這麼能耐,還用人家的家仆做什麼?她罵得爽利,我都偷偷背下來了,下回有人得罪我,我也這麼罵過去。”
王嬤嬤見小姐臉上確實沒有難過跡象,鬆了口氣,“何必呢?”
蘇明妝笑笑沒再解釋。
是啊,從旁人角度看,嫁了就嫁了,用不著自找罪受。那是因為他們不知十年後發生什麼!
不自覺又想到了那個夢,蘇明妝下意識抖了一下,急忙甩了甩頭,控製自己彆繼續想,“他們估計等急了,我們快走。”
一邊走,還一邊繼續嘟囔,“其實應該讓嬸母多罵幾句,無奈裴老夫人身子也太弱了,這才剛開始,她就受不了?失策!等回頭裴老夫人身子養得硬實一些,我再找個機會,讓嬸母狠狠罵一罵。”
王嬤嬤哭笑不得,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哦對了小姐,國公府下人不幫我們卸車,我們怎麼辦啊?”
“自己搬唄,學士府那兩個車夫不是還沒走?讓他們幫忙搬,給一些辛苦費。明天我們出去買個獨輪車,大家都學一學,以後運東西就用獨輪車,萬事不求人,還能鍛煉身體。”
聲音一頓,又道,“哦對了,雁聲院有個小廚房,明天收拾出來,以後我們自己開火做飯,如有必要,可以雇個廚娘。院子裡的丫鬟估計不夠,我打算讓母親給我送四個,不走國公府賬,走我私賬……”
王嬤嬤邊走邊聽,內心驚訝——其他姑娘若被這麼擠兌,怕是早就自怨自艾,甚至憂鬱成疾了。但從她們小姐口中,怎麼還聽出一股子……重新開始、憧憬未來的調調?
小姐還真是……呃……奇女子啊!
很快,主仆兩人到了府門口,按照計劃,由學士府車夫幫忙,把東西抬到了內院門口,然後再主仆協力,一點點把東西搬進去。
蘇明妝早有準備,所以婉拒了嫂嫂們送的華而不實的擺件禮物,要的都是生活上用得上的東西,不算難搬。
搬完後,她也讓丫鬟們都回去休息,連守夜丫鬟都沒留。
夢裡度過的後幾年,她學會了照顧自己,反倒是覺得這樣更自由自在。
梳洗完,打發丫鬟們離開後,蘇明妝便又搬來隻燈。
兩盞燈一左一右放在桌上,光線明亮。
她則是拿著大嫂送的《周髀算經》,仔細研讀,一邊讀,還一邊撥弄右手邊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