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芝幽幽歎了口氣,低聲道,“從前母親便說,未出嫁的姑娘長不大,待出嫁後便能一夜成人,從前我是不信的,如今見明妝的變化,倒是信了母親的話。”
崔嬤嬤也快速看完了一頁紙,驚得張大了嘴巴,“這……這是大小姐寫的信?莫不是王嬤嬤口述,大小姐執筆吧?”
大小姐的字,大家是能認出的。
傅雲芝失笑,“就明妝那個小魔王,你覺得她用這麼麻煩嗎?”
“……”崔嬤嬤也覺得,用不著那麼麻煩。
隻要大小姐開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學士府的人都會幫大小姐搞來。
“那……這……大小姐真的……懂事了?”聲音充滿不確定。
傅雲芝繼續看信,“不知道,不急,再看看。不過好歹是沒有從前那般……任性了。”
到底還是斟酌詞語,沒說得太難聽。
『望江樓的情況,大嫂也都知曉,上到掌櫃下到小二,都未脫離行伍之氣,放在做生意上,就比較違和。而且我去品嘗了菜品,味道確實不怎麼樣。但這不是我此番來信的重點,重點是,我懷疑有人故意對望江樓使壞。』
傅雲芝一愣,“有人對望江樓使壞?從前,我並未聽說啊?”
崔嬤嬤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湊了過去,一起看信。
『望江樓其實不需多少運營成本,畢竟產業是祖皇帝禦賜,除繳納稅銀以及長安街管理費、酒樓基本運營費外,彆無他項。而且酒樓運營費,除了物品修繕,掌櫃和小二的工錢外,便隻有備菜米糧的費用。』
『前者是固定的,而且尚在承受範圍之內,問題出在備菜費用上。望江樓生意不好,孫掌櫃心裡有數,當了這麼多年掌櫃,他知曉生意好便多備菜、生意差便少備菜,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大嫂您翻看賬冊會發現,孫掌櫃試過幾次壓縮備菜,然而一旦孫掌櫃備菜偏少,定會來一大批人,造成突然性的爆滿。』
『客人爆滿,卻未備菜,孫掌櫃內疚,這樣折騰幾次,孫掌櫃便再不敢少備。而多備的菜,沒兩天便不新鮮,隻能重新采買,增加了運營費用。』
傅雲芝急忙翻看賬冊。
她常年管賬,很是熟稔,一目十行,很快便翻完了幾本賬冊。
果然,和小姑子說得一樣,有古怪。
『昨天我接手望江樓,他們對我有所抵製,一時間我也不知從何下手,便打算從這個違和之處做切入點。但明妝愚鈍無能、不學無術,隻能厚著臉皮來央求大嫂,求大嫂幫幫忙調查此事。明妝定早晚齋戒祈禱,祈禱侄子學業順利、侄女貌美如花,大哥被大嫂迷得神魂顛倒。』
傅雲芝粉麵一紅,嬌嗔道,“這孩子真不經誇,剛誇她兩句長大,又開始不正經。”
崔嬤嬤也跟著埋怨幾句,但心裡卻知道,大小姐這是拍馬屁到點子上,把大少夫人哄得開心了。
心中感慨:也許真如少夫人所說,大小姐出嫁後、長大了,如果是這樣,那真是謝天謝地,雖然出嫁的過程很是丟人現眼,但好歹,結果是好的。
。
雁聲院。
上午,蘇明妝並未逞強,看了會賬冊便上床休息了。
當睡醒時,已是下午。
王嬤嬤見小姐醒,急忙張羅遲來的午膳。
蘇明妝說沒胃口,但王嬤嬤還是哄著她吃,畢竟,覺睡得顛三倒四,如果飯也吃不好,怕是要生病的。
蘇明妝無奈,也隻能強迫吃一些——她在夢裡受苦後不挑嘴不假,但口味沒變。能吃進去,和喜不喜歡吃,完全是兩碼事!
本來就是勉強能咽的東西,身心舒暢時還好,身心稍微不舒服,那便如吃糠咽菜。
就在蘇明妝唉聲歎氣,準備上“吃刑”的時候,卻見習秋急匆匆跑了進來,“小姐,大少夫人派人送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