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門口兩名長相七八分相似、同樣容貌出眾的男子所吸引,卻沒注意到,端坐在桌旁邊,手裡拿著賬本的女子……
她非但沒投去一抹視線,甚至還低了頭,不動聲色地掩蓋自己表情的僵硬。
自夢醒,已一個月。
這一個月,蘇明妝看似生活平靜,實際上內心一直交戰,不斷說服自己——那隻是個預示之夢,並非真實發生,引以為戒便好,不需太過自責。
加之她把自己生活安排得充實豐富,其效果良好。
現在,她麵對裴老夫人時,不會太過愧疚;與裴二夫人可以嬉笑閒聊;見到裴今宴也心情平靜,靜得好像他隻是個路過他院門之人,與她沒任何關係。
卻沒想到,對裴今酌依舊不行。
隻要看見裴今酌,她便不由得想起母親喪事的那天晚上,她痛不欲生地回家,卻被父親趕了出去,還斷絕父母關係……這是她心底最疼的地方。
而非什麼情情愛愛。
聽見裴今宴和裴今酌進入房間,蘇明妝暗暗吸一口氣,警告自己不能露餡,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想著,起身、抬頭,絕美的麵頰掛著僅限於禮貌的笑容,“裴將軍,你們來了?今日公事不忙?”
“與上峰打了招呼,安排好替班後便能休息,”裴今宴仔細觀察著蘇明妝的臉色,見其故作自然的麵龐,依舊有一些蒼白,心中歎了口氣,“開張儀式極其成功,祝賀你。”
蘇明妝失笑,“望江樓是裴家的,祝賀我做什麼?”
一旁孫掌櫃插嘴道,“夫人您也是裴家人啊,望江樓可不單單是國公爺的,也是您的呀!”
蘇明妝嘴角抽了一下,“孫掌櫃說的是。”還有是十一個月和離,那就權當她“擁有”十一個月吧。
這一時間,裴今酌也仔細捕捉蘇明妝的神態。
其實今天,他不用來的。
他也不想來,實在尷尬。
但他不服氣,他覺得自己和蘇明妝從前連話都沒說一句,她怎麼可能他?
他自己幾斤幾兩,可太清楚了,確實出身不錯、口碑良好、容貌也算端正,但堂兄比他出身更好、口碑更佳、容貌酷似不相上下,甚至比他還俊美一些。
從前他和堂兄出門,人家也都是優先稱讚堂兄,說堂兄出身將門,卻氣質若竹,乃文武雙全之人才,至於堂弟,也是不錯的。
蘇明妝怎麼可能舍棄堂兄而喜歡他?
如果他是女子,也會選擇堂兄!
還有,彆說什麼挺身而出,堂兄的“挺身而出”在前,誰能忽視第一個營救,而感激第二次營救?
所以哪怕是見麵無比尷尬,裴今酌還是硬撐著來了,就想親眼看看,這蘇家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卻發現,從他進門到現在,蘇小姐全程都在和堂兄交談,未看他一眼,除了臉色略有蒼白外,並無異樣。
蘇明妝感受到裴今酌的視線,刺繡廣袖之下,偷偷攥了拳,發泄心底控製不住的畏懼,臉上依舊平靜自然。
“原來如此,我原以為宮中差事會嚴謹到刻板,沒想到竟也有人情味,皇恩浩蕩。”蘇明妝純純睜眼說瞎話,她自幼與玉萱公主交好,經常出入皇宮,宮裡什麼樣,她可太熟悉了。
刻意說著這麼一遭,也是為了喊一聲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