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知春院，行走不遠，到了雁聲院。
走在路上，都沒說話。
氣氛略有古怪。
到了雁聲院，進入大門，顧翎羽視線不動聲色打量，心中暗驚——聽嚴家姐妹說，安國公和蘇明妝並未住在一起，但……蘇明妝也不應住這麼小的院子！
按照規格，這種院子怕是給妾室住的吧？
安國公府占地那麼大、人口卻很少，如果真按照安國公所說，他對蘇明妝情深意切，怎麼能讓她住在一個妾室規格的院子裡？
進入廳堂，蘇明妝道，“請坐吧。”
顧翎羽入座，眼神依舊在暗暗打量周圍——無論是裝飾，還是使用的桌椅，都極為普通。
丫鬟們送上茶後，蘇明妝便讓眾人退了出去，廳堂內除了兩人，還有鄭雲櫻和習秋兩人。
蘇明妝留習秋，倒不是把習秋提為心腹，而是錦秋節那天帶的便是習秋，其是知情人，以免節外生枝。
沒了人，蘇明妝收回臉上的笑容，麵色嚴肅，“這裡沒旁人，顧姑娘若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習秋站在小姐身後，因為之前被鄭雲櫻打敗，此時滿是警惕，目光不善地盯著對麵主仆。
顧翎羽臉上也沒有客套，冷冷道，“我來此目的，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蘇明妝，“大概知道一些，卻不知顧姑娘的動機。”
顧翎羽語調難掩隱怒，“實話說，最近我與裴將軍在宮中，見過幾麵。”
蘇明妝的心，莫名一沉，卻未表現出來，“是嗎？我隱約聽裴將軍說，他在宮中見了某人，卻沒想到是你，那你今日前來，與你們見麵內容有關？”
顧翎羽見對方雲淡風輕，心中火氣越來越大，“是！我把你在錦秋節與錦王拉手之事，告訴了裴將軍。”
蘇明妝點頭，“然後呢？”
顧翎羽氣得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道，“蘇明妝，你還要臉不要？我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懺悔之心！？”
習秋直接衝到小姐麵前，要保護小姐。
蘇明妝失笑著攔住習秋，“彆怕，這裡是國公府，顧姑娘不會衝動。”
但對方已經站起來，她也隻能隨之站了起來，兩人隔著不算寬敞的正廳正堂，四目相對。
蘇明妝歎了口氣，無奈道，“顧姑娘，我要說多少次你才能聽明白，無論我牽誰的手，那都是我與裴將軍的事，外人沒資格置喙。”
顧翎羽憤怒道，“你這是欺負老實人！你不就是發現裴將軍在乎名聲，所以才得寸進尺地欺負他嗎？如果你不喜歡裴將軍，為何當初要栽贓他？如果你喜歡，現在為何要背叛？
你知道嗎，我見裴將軍為他打抱不平時，裴將軍竟然一口咬定不是你栽贓他，而是他輕薄你！裴將軍哪裡不如錦王？錦王長得俊美又如何，裴將軍容貌也不差！而且那錦王一看就是個小白臉，即便你們以後東窗事發，他也不會對你負責的！”
“……”蘇明妝心裡想，這顧姑娘眼睛還真毒，竟被她說準了。
但同時，她又有深深的無力感。
她實在想不通，她和錦王的合作，當事人同意，裴今宴同意，同盟的裴今酌同意，連她父親都同意，為什麼跳出來個顧翎羽反對？
蘇明妝無奈道，“那你想怎樣？”
顧翎羽抿了抿唇，沉聲道，“你與那錦王即刻斷絕關係，以後再不能有不軌之事，隻要你做到，我不會把你們的爛事說出去，也會有要求梅箏封口。”
蘇明妝心情複雜，卻不知應該感動顧姑娘的正義，還是氣憤她的多管閒事。
“如果我說不呢。”
顧翎羽怔住，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不……難道你不喜歡裴將軍，而喜歡錦王？”
說話的同時，心中竟也有種古怪的悸動滋生，但顧翎羽沒時間去捕捉，粗暴地拍滅。
蘇明妝尷尬地撇過眼，“這是我的私事，我喜歡誰，與你無關。”
顧翎羽，“行，我不管你喜歡誰，我就問你：你到底想和錦王在一起，還是和裴將軍在一起？如果你打算與裴將軍和離，改嫁錦王，我依舊幫你保守秘密。”
“如果我不與裴將軍和離，你打算怎麼做？”
“……”
顧翎羽瞠目結舌，甚至都難以控製自己表情，指著對麵女子，“你是說，你既不與裴將軍和離，又要與錦王私會？你……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顧翎羽活了十九年，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這無頭官司，讓蘇明妝頭疼，她一邊揉著自己額角，一邊淡淡道，“那你還真是見識少，這回見到了吧？很抱歉，這便人生，處處充滿遺憾。”
“你……你有能力讓人生不遺憾！”顧翎羽幾乎要咆哮出來。
蘇明妝放下手，眼神複雜地看向她，“你誤會了，我說的是你的人生有遺憾，而非我。我不會讓自己遺憾的。”
蘇明妝指的是，她不會讓蘇家衰敗，不會讓母親和裴老夫人氣死。
當然，這是幾個月前的願望。至於現在……她希望，能不辜負裴今宴的愛意與信任，與他好好生活、對他噓寒問暖、為他生兒育女。
顧翎羽要瘋了，“你是說，你既要嫁給用情專一的裴將軍，享受他獨一無二的愛意，又要與貌美的錦王幽會，享受他的肉體？你……你……”
“你”了半天，她竟不知用什麼詞彙來形容這種毫無下限的惡女，甚至氣得紅了眼圈，“裴將軍對你這麼好，哪怕是你可憐可憐他，難道不能對他一心一意嗎？你這人沒良心嗎？”
蘇明妝卻依舊語調平靜，“這世上本就有諸多不公平，難道所有人的不公平，你都要管一管？如果顧姑娘有這般嗜好，請給我三天時間，我給你列一張清單，把京城內，我所知曉的不公平，全部列舉出來，讓你管個夠。如果時間充裕，我會擴大範圍，把其他我沒聽過的不公平打聽出來，讓你來管……”
還沒等她話說完，顧翎羽咆哮著打斷，“我不管彆人，我隻管裴將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