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雙手捧著冰冷的搪瓷水杯,盯著眼前日曆上的一九八五年,陷入了恍惚。
自己不是已經被那對狗男女害死了嗎?
怎麼又回到了幾年前?
“吱呀”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纖細的人影走了過來,“蘇老師,今晚我能去你家吃飯嗎?我給您煮雞湯補身子。”
蘇梨看著眼前學生模樣的趙欣然,瞳孔一點一點放大。
“這次我能拿到貧困生補貼多虧了你,我想報答你呢。”
趙欣然彎唇笑著,有些羞澀。
蘇梨盯著眼前的嬌俏可人的女孩兒,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腦海深處那張惡毒癲狂的臉,和此刻人畜無害的俏模樣,不停地在眼前切換、重疊。
她的思緒緊跟著被拉回到了上一世。
前世,數九寒冬,一場大雪揚揚灑灑。
冷冽的風,鑽進蘇梨單薄的衣衫裡,像刀子一樣刮著她的皮膚。
狹小破舊的院子裡,病重的蘇梨止不住地哆嗦著。
她腳上拖著沉重的鐵鏈,像個精神失常的人一樣,漫無目的地踱來踱去。
鏽跡斑斑的鐵鏈拴在柴房門口的石墩上,她所能活動的範圍不足兩米。
三個月前,她突然重病,請假在家中休養。
結果一覺醒來,就被人關在這裡,還被灌藥燒壞了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
孤寂中伴著病痛的折磨,度日如年!
但想到丈夫邵庭安,她舍不得死。
兩人成婚多年,舉案齊眉,是親朋,好友,甚至學校和廠裡同事眼裡的模範夫妻。
說不定哪天他就能找到她,他是那麼愛她。
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笑起來很溫暖,蘇梨很想他。
此時鞭炮聲、鑼鼓聲,還有賓客們迎來送往的祝福聲,此起彼伏。
這些聲音震耳欲聾,來源像是前院——自己家裡傳來的?
“庭安,逝者已矣,蘇梨走的早,還好今後有欣然照顧你,我們都放心了。”
“彆說了,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我們一起祝福庭安和欣然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吧。”
蘇梨是啞了,但她不聾,一牆之隔聽得很清楚。
她的丈夫邵庭安,結婚了!
新婚對象——竟然是她最引以為傲,照顧多年的學生趙欣然!
蘇梨驀然往上跳,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卻怎麼也跳不動,一次次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嘴巴一張一合,她是在叫。
叫邵庭安的名字。
“蘇梨走的突然,這段時間多虧了欣然照顧我,我才能走出來,今後我會好好對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我也一定會照顧好庭安,這是蘇老師的遺願。”趙欣然聲音有些沙啞,“她臨終前囑咐我代替她繼續照顧庭安,我不會讓她失望,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趙欣然的話音剛落,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兩人的話順著風鑽進蘇梨的耳朵,像是有人在她耳邊猛然敲響銅鑼,瞬間在耳朵裡炸開。
嬉笑聲,祝福聲,那個溫潤的聲音,統統消失。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滿院的白雪將黑夜照亮。
蘇梨呆呆地坐在門口,一動不動。
她以為這麼近的距離,邵庭安早晚會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