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近日十分繁忙。
皇帝雖然不傻，可能力並非多麼卓絕，很多事他思考的角度極為偏頗，若是按照他的法子行事，百姓過不下去，王朝頃刻顛覆。
趙璟很討厭蠢人，可如今他又不得不跟皇帝這個蠢人打交道，用迂回的方式令他放棄。
一邊忙著輔佐皇帝，一邊忙著盯著軍營那邊，趙璟連個覺都睡不好，哪有空管後宅之事。
一日，趙璟與他的兩位好友為了民生之事，聚在了酒樓裡。
裴子夜和江遇欽走馬上任後，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
原本裴子夜和江遇欽對趙璟就跟對待自己的親兄弟一般。
可出了薑恬那樁事，好似大家心中都有幾分彆扭。
從攻入京城到如今，過了幾十日了，他們終於坐在了一起。
三個人坐在包間內，誰都沒有立即開口。
裴子夜跟江遇欽皆沉默不言。
兩人一前一後跟同一個女子有了牽連，又怎麼可能恢複到往昔。
看出他們二人的彆扭，趙璟沒說什麼，先跟他們喝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那種微妙的氣氛終於消失了，大家的麵色都自然了不少。
趙璟這才跟他們聊起了改善民生之事。
三個人的目的一致，談起來毫不費力，一人一句，要推廣的政策很快就有了雛形。
等他們聊完正事，已過了一個時辰，酒意讓他們的膽子也變大了。
裴子夜是最先忍不住的那個人，他眼中帶著微醺之意，對著趙璟道：“趙兄，那件事……是我的錯，你不要埋怨她。那時，我們要是不按照昏君的想法來，誰都活不下，我想讓她活著……”
他的聲音帶著低落。
那日一彆，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
他知道她跟江遇欽的事，也知道她進了宮，後來她斬下昏君的頭、連同玉璽一起獻給新帝的事，他同樣一清二楚。
可，唯獨就是見不到。
她回了將軍府，繼續做她的將軍妻。
而他，變成了人人羨慕的年輕官員。
兩人的地位千差萬彆，那一夜猶如一場荒唐的夢。
可夢裡哪有溫熱的體溫，如花的臉龐，堆雪的身子，徹骨的沉淪……
他不願意回想，可就是忘不掉。
畢竟，生平第一次接觸女子，就是她……
第一次聽一個女人傾訴，第一次看到她落淚……太多的第一次……
他難以忘懷。
趙璟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即便他跟那個女人早已簽了和離書，可在這些人眼中，他仍舊是她的夫君。
那就意味著，那些傳遍天下的事，會不斷有人在他耳邊提及。
趙璟本不必在意，可裴子夜作為那日的主人公之一，字字句句都在為薑恬著想，生怕她被他的怒氣傷害……他的心中複雜無比。
趙璟還沒發話，江遇欽突然放下了酒杯，跪在了他麵前。
江遇欽看上去好像在隱忍著什麼。
趙璟盯著他：“恒之，你在做什麼？”
江遇欽沒有抬頭，聲音帶著苦澀：“那一夜，哪怕是情勢所逼，可……可我是願意的。兄長，嫂嫂為了活命，吃儘了苦頭，請你不要責備於她。一切過錯皆在我一人之身。若不是我沒有克製，不會釀成大禍。生逢亂世，如今我不敢死，等到天下太平，我用這條性命給兄長賠罪。”
裴子夜也跟著跪了下去：“我這條命兄長也拿去吧。隻求你能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