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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走後,秦九章讓萱萱自己做作業,他則趕緊完成《月亮與六便士》的稿件。
雖然這幾天的事占據了白天,但秦九章晚上筆耕不止,好歹沒有落下進度,中旬完了稿。
交稿後,手癢時分,還順便在克萊恩公使給的《契訶夫全集》上挑了幾篇自己很熟悉的短篇翻譯了出來。
都是當年中學課本或者課外閱讀上的經典篇目,對他來說很輕鬆。
什麼《一個官員的死》,《凡卡》,《變色龍》,熟得不能再熟。
而且現在的新文化界很喜歡那幾個俄國作家的作品,所以報館過稿也是板上釘釘。
《月亮與六便士》譯稿寄給了上海商務印書館;契訶夫的譯作,則選了兩篇寄給了《晨報》。
好歹《晨報》是第一家刊登自己譯作的報館,不能忘本。
《晨報》編輯王統照一直苦苦等待,終於再次見到秦九章的上佳譯作。
他們太需要這種白如水卻又不膚淺的寫作風格的譯作了。
新文化的風不能停!
譯完了書,秦九章自然要把這本《月亮與六便士》送還北大。
來到紅樓,守常先生並沒有在圖書館,一個工作人員看到秦九章後過來道:“還書?”
秦九章把書放在桌上:“是的,這本書我一直多加嗬護,請你們檢查,沒有任何破損。”
然後他在登記簿上寫下了名字。
那名工作人員看到後,訝道:“你就是秦九章?”
“沒錯。先生是?”
“本人顧頡剛,最近經常在報上看到你。”
“原來是顧大師。”秦九章恭敬道。
顧頡剛日後會成為一代史學大家。
他是史學界公認的“破壞者”,開創了古史辨學派,影響巨大。
網上有個關於他很有趣的段子:
顧頡剛在一本著作裡寫道:“鮮卑人原是西伯利亞人,鮮卑是西伯利亞的變音。”
姑且不論這句話如何解讀。
網友卻有句很有趣的評論:
“王語嫣:段公子你不要再跟著我啦!我隻愛我的表哥弗拉基米爾·慕容斯基。”
顧頡剛此時剛剛在北大畢業,先在圖書館打工,他說:
“大師一詞怎當得起!守常先生倒是說起過秦先生好幾次,報上時常能看到你的新聞,還有克萊恩公使給你贈書的照片。現在你可是個報界的紅人!短短一個月不到,登了數次照片,還有不少譯文。對了,那幾篇譯文我看過了。你瞧,這是今天最新的《晨報》。”
報紙上有秦九章翻譯的《一個官員的死》。
秦九章說:“譯作確實用白話更舒服,因為洋人沒有文言。”
“你說得很有道理,”顧頡剛表示讚同,“我準備明天就拿給胡博士看,他很喜歡這樣的文體。”
“胡適之博士?”秦九章問。
“正是。”顧頡剛說。
如今的大學裡,“博士”頭銜比“教授”金貴得多,所以很多人都稱呼胡適為“博士”。
“大家喜歡就好。”秦九章說。
“胡博士月底會開一次講座,好像專門就要講講你這種譯文的寫作風格。”
秦九章笑道:“不就是白話文嘛。”
“但你白得足夠徹底,正好能借之對抗一下林紓先生的文言風譯文。”
好吧,莫非自己僅僅翻譯點作品,就要不經意間牽扯進文白之爭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