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的記憶,最遠可以追述到他2歲的時候,他隻記得此時的自己,一直被一雙瘦弱但卻溫暖的手臂給保護著。
手臂的主人,是一名艾倫自認為最美麗的雌性熊地精,便是如今部族中號稱第一美人的茶花,也不如這名熊地精漂亮好看。在這名熊地精的保護下,艾倫度過了5年安安穩穩的日子,雖然其中也有不少饑餓的畫麵,也有被其他熊地精欺負的場景,可是艾倫記憶深處,隻要待在這名熊地精的身邊,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雌性熊地精有一個不同於部落其他熊地精的名字,叫做麗莎,本是艾倫的母親。
當然,熊地精婚姻關係較為混亂,身強力壯得熊地精總是能夠占據族中有限的雌性熊地精資源,而弱小的雄性則隻能打著光棍,或者去尋找野外的地精、大地精雌性作為伴侶。而族群中得伴侶關係從來都不穩定,每凡族中雄性覺得能夠挑戰另外一隻雄性時,在獲勝後便會將對方伴侶搶奪過來,這邊造成了熊地精血脈之間的混亂,因為你無法確認雌性到底懷的是哪一隻雄性的種。
艾倫也如此,他隻知道他的母親是誰,卻不曉得他的父親到底族中哪隻熊地精。好在因為混亂血脈關係,熊地精年幼的時候隻要不去冒犯成年熊地精,他們倒還是不會欺負這些小崽子的,加上有雌性熊地精的照管,小家夥們還是有很大幾率茁壯成長起來的。
母親不但是部落中美麗的,同時她也是部落裡最聰慧的人,艾倫那一口流利的通用語,便是早年間跟在母親身邊,時常聽著母親的教導而學會的。
按照母親曾經講過的故事,她其實並非綠野部落本土出身的,而是原本荒野一個強大部落的奴隸,後來幸運逃脫奴隸身份,跑到綠野部落所在,被部落所收留保護的。
隻是可惜,在艾倫五歲那年,母親麗莎帶著他一起出去挖掘野菜、尋找漿果的日常中,一隻從天而降的雙頭飛龍一把抓住了麗莎跟艾倫。危急時刻,麗莎主動放開緊抱艾倫的雙手,將其丟棄在荒野之中,而自己則被對方當做一頓填牙縫的吃食,最後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讓艾倫從此成為了一名孤兒。
當時的艾倫,麵對雙頭飛龍之時,除了混身發抖麵色蒼白以外,根本不敢有太多的動作。甚至就連嚎啕大哭跟呼喊,他都不敢做:地精與生俱來的生存本能,讓他禁閉住雙唇,倒在荒野中如同一塊沒有生機的雕塑。
童年的陰影,使得艾倫今日麵對雙頭飛龍時,麵色格外的沉凝,過於用力的雙手,此時失血下顯得慘綠。但是他被勾起的回憶,又讓他對飛龍產生了濃濃殺念,母親當年的慈愛麵容與關愛,是艾倫這麼多年在部落裡很少感受到的東西,讓其顯得彌足珍貴。
“彆想了,除非雙頭飛龍放棄飛翔能力,或是你在第一擊的時候撕裂對方翼膜,不然想要殺死它難度極大,誰讓人家能飛呢?”
看著艾倫臉上變換莫測的神色,雷吉斯出口安慰道:“而且實話說,這雙頭飛龍價值與挑戰難度不成比例,除了它身上的血液跟魔法器官還值些錢外,其他的也不過是普通貨色。”
“當然,你要是能找到對方的巢穴,從中偷出它的卵來的話,那又另說了。”
“哦。”
艾倫的深思被雷吉斯打斷,重新抬起頭來時已是一臉的平靜。
雙頭飛龍是荒野中少有會抓捕地精作為食物的動物,地精酸澀的肉質,一般來說除非真是食物短缺了,否則肉食動物都很少對他們動手,這也是這無數年來荒野中地精一脈還能掙紮生存下來的重要因素。
不過荒野大部分地方相對貧瘠,食量驚人的雙頭飛龍這種動物也極少出現在綠湖一帶,當年麗莎被獵殺,也多半隻能說是運氣不佳了。倒是如今越是接近精靈王國邊境,像雙頭飛龍這種魔獸出現的幾率也漸漸多了起來,誰讓人家的地盤上物產豐富呢。
倒是先前發現不對第一個溜進馬車,隨即在雷吉斯解釋過後又頭一個伸出頭來的菲力,眼中滿是遺憾地盯著高空中的白雲。
“真是可惜啊,要能把這隻飛龍給打下來,怎麼也算是個意外收獲啊。回頭回到咱們公國,我也好在朋友麵前吹噓吹噓,咱也是見過飛龍的人!!”
雷吉斯與艾倫麵麵相對,卻是有些無語。
人類王國盤根錯節,很多地方早已不見魔獸蹤跡,也就零散分布在各個王國、公國中的禁地、叢林深處,還會有關於飛龍的種種傳說,遠不如其他3大勢力的自然生態完善。因此,幾乎從不涉足遠途貿易的閃銀商會主管菲力,此時偶然遇見一隻雙頭飛龍,也算是多了幾分談資,以便日後跟友人、兒孫們吹噓。
當然,他更貪心的還是這雙頭飛龍本身價值,雖然在魔獸中它的價值並不算多值錢,然則對於已經很少出現魔獸蹤跡的人類王國而言,這種奇缺貨物總是能賣出極高的價格,一如菲力他們不遠千裡來到精靈王國,回程之時采購的多半也會是精靈王國所特有的魔獸材料。
一場不期而遇之後,艾倫他們最後一段路程中,便沒有太多波瀾了,除了少數不開眼地土匪和零星想要打打秋風的落單異族,幾乎就沒有出現太過強大的敵人。
一陣清風帶來濃烈的草木氣息,隱隱間還有幾許花香芬芳,當雷吉斯抽著鼻子狠狠吸了幾口氣後,回頭便高興地對菲力跟艾倫說道:“荊棘堡已經離我們不遠了,我都能聞到木槿花的香氣了。”
“是嗎?”
菲力自然很高興,興奮地跳上馬車車頂遠眺,可遠方除了散亂生長的樹木與雜草外,實在看不出有任何人為建築的痕跡。
至於艾倫,現在又迷上了識字這門技術,正皺著眉頭在一張不大的沙盤上,勾畫著雷吉斯教授給自己的幾個通用文字,試圖將其牢牢刻印到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