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人也沒有閒著,一個個手中武器儘量輕柔,武器選擇的地方也儘量放在了狗頭人的要害,讓其少些痛苦。
誰都沒有想到,夜他們竟然殘忍至此,一場精心為狗頭族人們準備的晚餐,卻是給他們的送行飯。這頓飯菜之中,被下了荒野中最凶猛的迷藥植物曼陀羅花,雖然要不了人的性命,可是卻足以讓人酣睡一夜,且放在食物中無色無味,狗頭人敏銳的鼻子都無法察覺。
兩百狗頭人,就這麼被夜與近二十碎骨勇士一刀一個毫無抵抗地給砍殺在了當場,碎骨村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甚至引來了荒野上的土狼、狂暴獅等嗅覺敏銳地獵食動物,圍著碎骨村的圍牆蠢蠢欲動。
又花了很長時間,將所有死亡狗頭的屍骨給擺放整齊,利用夜色的掩護下在他們身上添置了不算太多的柴火。
夜留戀地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村子,手中舉著的火把猶豫不定,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遲疑。
但是想想當初碎骨者抓住自己的手,麵色沉重地叮囑自己的場景,還有老人家豁出性命對付綠皮首領的舉動,最後夜收拾好心中無謂的軟弱,大手一揮,手中的火把就這麼離身而去,落在了碎骨者那棟兩層高的木樓之中。
與此同時,祖爾、祖煞等頭目與碎骨勇士也紛紛丟出手中的火把,引燃了地麵上覆蓋著屍首的柴火,還有周邊原本屬於碎骨族人的村落。
熊熊火焰漸漸升騰起來,越燃越是凶猛,最後映紅了半個綠野平原的天空。
彤紅的光芒遠遠地傳到了綠湖村的範圍,驚得村中臨時首領花蛇在巡夜戰士的呼喊中,從床上爬起來,連忙招呼一隊戰士隨同自己一起朝著火焰照耀得方向疾行,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走!!”
引燃了整個村落,並看著兩百多狗頭屍首上的柴火漸漸熄滅,至少留下了他們的焦黑的屍骨後,夜這才發出指令,帶著一行人迅速地消失在了東麵的荒野中。
3個魔法時過去了,熊熊燃燒的碎骨村迎來了花蛇他們這群不速之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著這舔舐著火舌的衝天大火,花蛇情緒複雜地看著這個綠野部落十幾年來的仇敵如今景象,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來。
“都小心點,看看這村外還有沒有活著的狗頭!!”
花蛇陰沉著臉,嗬斥著隊伍中好幾張有些興奮的麵孔,讓大家打起精神來。
艾倫不在,這碎骨部落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難倒是綠野平原出現了凶殘的敵人?
各種猜想在花蛇心中流轉,因此他沒法像其他族人一樣那麼輕鬆,反而有些慎重地望著周圍被燎原大火映照得通亮的荒野。
等到碎骨村中的大火徹底熄滅下來,天色已然全部放亮,搜索一夜無果的綠野勇士們,在花蛇的帶領下,踏入了這座仍舊散發炙熱氣息的村落殘骸。
首先入眼的,是村中空地上,那兩百具擺放淩亂的狗頭屍首。
狗頭人頭頂那顆特征分明的狗頭,並沒有在這場大火中被完全燒成焦炭,至少這群家夥很幸運地,留下了一具完整的屍首。
周圍其他的建築,全都在大火中被燒成了一堆灰燼,甚至就連堅硬的原石,也在高溫下變質,輕輕一磕一碰就碎成一堆粉末。
“嗬嗬嗬,沒想到啊,這群狗頭就這麼死了,可真是便宜了他們!!!”
一旁的黑頭用仇恨的眼神,注視著地麵上一眼望去數不過來的狗頭人屍首,譏諷憤恨地說道。
“算了,人都死了咱們這仇也算是報了,回去吧!!”
花蛇搖搖頭,心裡感覺空蕩蕩的,這些年裡他心中同樣憋悶這仇恨之火,想著能在有朝一日找這群狗頭算算總賬,用他們的血肉與生命以泄自己心中多年的憤怒與仇恨。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大仇報得也太戲劇了些,竟然沒有給自己動手的機會,對方全族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被滅族了。
留下這一地的屍首,隨意翻找出些還能用的武器、鍋具等等物件,花蛇他們就這般神色各異地離去了。
遠遠地,一道身影在幽暗的庇護下,看著這一切,直到花蛇他們離去,對方又繼續使用陰影能量追出好遠,這才在對方徹底離開了碎骨部落原本的勢力範圍後,往回撤退。
重新恢複原本麵貌的身影,原來是之前痛下殺手,下令殺死了兩百狗頭人的碎骨部落族長夜,此時的他躲在碎骨村的廢墟陰暗處,看著無數飛鳥、土狼肆意地撕咬著狗頭沒有人收拾的屍身,享受著難得的盛宴,眼神陰沉得恐怖。
這一場有預謀的屠殺,早在碎骨者離開部落去冒險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不管最後能不能殺死艾倫,碎骨部落如今留守在村子裡的人,就已經是被放棄的棄子了。
真正的碎骨心血精銳,在這十年裡,被夜與碎骨者悄悄地安排著,轉移到了濁水溪一直往東北方向延伸的500多裡開外的群山之中。在那個新生碎骨部落裡,生活著足足400多名被碎骨者與夜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骨乾。
艾倫之前來到碎骨部落時,看到入眼的狗頭大多處於中老年,年幼和壯年的狗頭極少,他當時還覺著有些詫異。他卻沒有想到,這碎骨者手段是如此的狠辣,竟然為了隱瞞住地精的耳目,一下子犧牲近兩百族人。
當時碎骨者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還是6年之前,當時綠野部落發展不錯,族中接連有56名族人進階。
在獲得了這個消息之後,碎骨者就知道,自己的部落就算再如何窮追猛趕,恐怕都已經很難再追上綠野部落的腳步了。即便到頭來,自己能設計殺掉綠皮首領艾倫,但就算綠野部落剩下的勇士,都已經可以摧枯拉朽一般,將自己數十年來經營的心血屠殺一空。
正是有了這樣明確的認識後,碎骨者便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夜,畢竟日後還要夜親自來執行這一計劃。
當時的夜,在聽完整個計劃後就立即跳腳起來予以反對,他們部族這些年為了發展人口,各種手段都用了出來,才有現在的景象。可如今長老一個計劃,就要讓族群中幾乎所有的中老年狗頭人去死,如何不讓夜感到驚怒交加。
夜現在甚至還記得,自己當時麵對碎骨者時,痛苦地提出:由自己帶著這群被碎骨者放棄的族人,與綠皮們來一場生死廝殺,至少能讓族人們死得更有價值。
隻是,碎骨者當時冷冷地問了一句:你看看他們這些家夥,真正最後能陪著你一起戰死的有幾個??
輕輕一個問題,直接便打散了夜那心底的一絲念想。
事實擺在麵前,轉移村中骨乾與新生代的手段再是隱蔽,也不可能瞞得過全村所有人的耳目,所以碎骨者與夜隻是找了一個借口和理由,暫時堵住村中人的嘴舌而已。短時間裡,碎骨者和夜能利用高壓手段震懾族人,可真要到了綠野部落殺過來,族中的人也不可能會奮戰致死,大多會在眼見勢頭不對時,轉身邁開雙腿逃進荒野,或者乾脆撅著屁股俯首投降。
到時候,隻要有人向綠皮們泄露出,碎骨部落的狗頭人在其他地方新開了村落,那麼以這些年來綠皮對碎骨部落的仇恨態度,恐怕不將自己的部落從荒野抹除,他們綠皮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至於說帶著這剩餘的族人逃離綠野平原,消失在廣袤的荒野中,且不說彆的危險,光是這些人所需要的糧食、補給,便能壓垮部族的後勤,更不用說綠皮們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因此,不管是族裡暗中抽調精銳另辟新的地盤村落,還是為了直接斬斷綠野部落對族群的仇恨,他們碎骨部落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才能脫身。
有了這份覺悟之後,碎骨者便想著廢物利用,犧牲族中一小部分人的性命,換來更多族人的幸存,以及一個新的開始。
隻要計劃成功,當綠皮們看到村中那密密麻麻的狗頭人屍首後,恐怕都會以為碎骨部落全村都遭遇了不可知的危險,被人活活滅族了。那麼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對方想來就不會再固執地想著尋找碎骨殘餘族人的蹤影,進而對他們趕儘殺絕了。
之所以昨晚夜隻是將族人屍首給燒焦,卻又留下一具全屍,就是害怕前來查探情況的綠皮們看不清楚留下的屍骸本體是狗頭人的,再連想著會不會是碎骨部落拿其他土著來充數的。
當然,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綠皮們無法通過這些燒焦了麵目的狗頭人,分辨出屍首中成年狗頭、中年狗頭與老年狗頭之間人數比例。
這些年裡,為了今日的布局,碎骨者與夜著力控製著在碎骨村生活的人數,將更多有前途、有發展得族人轉移到了新的村落。留在村中的族人,大多都是這些年並入村子裡的外來老弱,和一些平時並不服從管理的破壞份子。
躲在暗處暗自傷神良久,夜不願再祖爾他們麵前展露軟弱的一麵,隻能在這種時候,才能肆意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從今以後他身上的擔子會越來越重,再也沒有那個蒼老佝僂的身影在背後給自己支撐一片天空了。
“早晚有一天,我夜碎骨一定會帶著族人們,重新殺回來的,綠皮們你們等著!!!”
傷神之後,夜重新燃起了鬥誌,恨恨地看著眼前的慘象,對著無人的村落殘骸,發出了自己沉重堅毅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