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
季尋聽著也驚訝了。
一來就來這麼大的嗎？
魂酒還有這功效？
要知道凝聚神格和燃燒神火，是成神的兩個必須步驟。
但凡能邁過一步，都是位格上的僭越，從此進入了一個更高的生命維度。
可這種突破，沒那麼容易。
就像是秦如是那頭活了幾千年的契約仙家白虯，想要邁出這最後一步都希望渺茫。
更彆說一杯酒就能幫助燃燒神火？
所以季尋看著眼前這杯黑漆漆的魂酒，表情一時複雜了起來。
6◇9◇書◇吧
一是驚歎燃燒神火竟然還能有外物輔助，這說是天大機緣不為過；
二是覺得，這玩意怎麼這麼隨意就拿出來了？
季尋還真沒做好準備。
他這才進階九階沒多久，雖然觸碰到了一點神階力量的皮毛。可萬萬沒盲目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有了燃燒神火的可能。
甚至，他根本不知道燃燒神火到底意味著什麼。
而且這酒還有巨大副作用，不成就會就當場暴斃。
腦中思緒紛雜，季尋看了看酒保，試探著問道：“請教一下。我喝下這杯酒，能有多少幾率燃燒神火？”
酒保正擦拭著手裡那個透亮的玻璃杯，隨口回應了一句：“誰知道呢？大概百分之一？如我剛才所說，這酒隻能對你有幫助，卻並不能成為決定性的因素。”
“.”
季尋聽著眼皮微微一抽。
果然沒那麼好的事兒。
換句話說，百分之九十九當場暴斃？
或許還不止。
他還真不敢喝。
也不想。
季尋從酒保的表情看出來了，從前願意賭這百分之一幾率的的九階，恐怕大把的是。
但那是彆人。
季尋覺得自己如果是困在這個境界幾百年，或許還真想搏一搏。
可他現在才剛進階九階不久，完全不著急。
酒保似乎看出了季尋的顧慮，又道：“【惡魔提阿尼】釀酒的材料可不好找了，這也是最後一杯。不過既然你付了錢，你也可以存在這裡。下次來喝。”
“.”
季尋聽著幾乎沒有猶豫，就準備說存酒。
而這時候，突然聽著酒館外想起了馬車碾壓石板路的聲音。
酒館裡其他酒客也突然就嚴肅了起來。
上次經曆過一次，季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神情一怔，目光也期待了起來。
果不其然，待得那聲音越來越近，一輛燃燒著魂火的幽靈馬車停靠在了酒館門前。
渾身籠罩死氣的魁梧馬夫打開車門，一個戴著闊沿帽的婀娜女人一手扶著帽子，單手提著黑色長裙的裙擺，跨了下來。
正是見過一次的魔女蘭陵斯特！
季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第二次見這位魔女大帝，他沒有上次那麼拘謹，但也不失禮節，護胸行禮。
魔女蘭陵斯特一眼就看到了他，那絕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嫵媚動人的淺笑，“變化很大啊”
季尋笑著拉開了高腳凳，很紳士地示意她在自己旁邊：“前輩，好久不見。”
沒想魔女蘭陵斯特美眸裡卻閃過了一抹靈動，輕笑著反問道：“好久，是多久？”
說話的同時，她收攏了一下包臀的長裙，姿態優雅地坐在了高腳凳上。
“這”
季尋一時語塞，還真為難了。
對啊。
是多久了？
按照現實時間，上次他碰到這位，也有快兩年了。
但這空間裡，可不是正常的時間流速。
如同上次來時候這位魔女蘭陵斯特大帝說的那樣，時間是相對的，這個灰霧空間的時間流速並不是和正常世界一樣。
它更像是一本書，當有人的意識翻動，書裡的故事線才會流動。
季尋之前問過像是格裡菲斯、初九、南鏡、雷尼.這些進來過的人。
得到的結論都是，每一個人進來的時間線都不一樣。像是隨意翻開了一本書的一頁，每一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
季尋來過很多次，都確認了這點。
而就是剛才的對話，讓他感覺時間線續上了。
這也是季尋為什麼遲疑。
“好久是多久”這個問題，讓他意識到，這位魔女蘭陵斯特仿佛不受這灰霧空間裡時間的約束，她能出現在自己想出現的時間節點。
看著季尋陷入了沉默，魔女蘭陵斯特眉宇間含著笑意，並沒有追問。
她的餘光看了吧台上的那杯黑色的魂酒【惡魔提阿尼】，雖然沒說話，笑盈盈的彎彎眉角卻仿佛藏著什麼話。
季尋當然知道，即便是遇到這位，已經是大機緣了。
他也毫不吝嗇，招呼酒杯上了酒。
魔女蘭陵斯特大帝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淡笑不語。
在這位大帝麵前，季尋可不會故作深沉，他不懂就直接問道：“前輩，如果是您，剛才會怎麼回答呢？”
他把問題拋了回去。
魔女蘭陵斯特似乎覺得有趣，掩嘴輕笑，但又搖搖頭，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天真。
她沒回答，反而問道：“上次我問過你一個問題，‘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你現在有答案了嗎？”
“.”
那話音仿佛有魔力，讓季尋瞬間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了上次去賽菲爾莊園，在時光長河中見到宋漁的畫麵。
按照他的時間線，宋漁已經逝去，他看到的隻是過去時光中的那個姑娘。
可在曾經的時間節點上，宋漁明明活著，不是照片，不是影像，不是其他任何.她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季尋覺得自己腦子裡的對於時間的感知混沌了起來。
仿佛靈魂升華，漸漸離開了身體。
然後他以“第三者”的視角，看到了吧台苦思冥想的自己。
季尋無法描述那種靈魂升維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但像是變成了讀者翻到了一頁書，視線停止，世界也停止了。
眼前整個酒館裡的一切，都靜止了。
可偏偏這種“一切靜止”的狀態中，有一天人卻完全不受限製。
那張絕美的臉似乎也很驚奇季尋能一下子就進入這種狀態，偏頭看向了天空中的“季尋意識”，梨渦輕陷，嫵媚一笑，紅唇輕啟：“時光就像是一條河流。當你學會觀察，你就站在了河流之外。而不是會洪水卷走，隨波逐流”
“時光如河.”
季尋看著那誘人的紅唇，像是醉酒般，目光迷離了起來。
耳旁的這溫柔聲音，像是有魔力的引導咒語，把他的思緒引到了一個很高很高的高度。
季尋感覺自己意識越來越輕，飛出了酒館，穿過了迷霧，越來越高。
像是從地麵起飛，然後穿過烏雲大氣，來到了外太空。
這裡是一片迷霧般的混沌。
“人類的思維無法認知到超出自身認知的東西。你在時間裡，也是認知不到時間的全貌。”
“成為觀測者，你才能看到真理的全貌。”
“靈魂更像是植物的根，它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要窺見真理，你先要認知到自己的靈魂越是向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
季尋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模糊。
他不知道識海裡傳來的聲音是那位大帝的教導，還是曾經在禁墟石碑上看到「我心即宇宙」的秘法。
這一刻，季尋的意識陷入了一種“觀測者”。
他看到了宇宙萬物。
而他自己，卻不在宇宙之中。
而是高於看到宇宙的，那個“高緯觀測者”。
季尋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他意識的世界。
許久許久。
久到了仿佛過了億萬年
那是一片混沌的意識世界。
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沒有”都沒有。
突然！
進入某個節點的刹那，視野豁然開朗。
宇宙裡突然亮起了一縷光，那光芒炸裂開來，宇宙急速膨化。
轉眼億萬年再過去，高速膨化的宇宙，已然變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季尋不知道的是，啟迪早已閃爍成了一片。
「你有所感悟，‘我心即宇宙’秘法熟練度+3331」
「你有所感悟，‘我心即宇宙’熟練度+5112」
「你有所感悟，‘我心即宇宙’等級提升v7」
「你有所感悟，‘我心即宇宙’等級提升v8」
「你觸碰到了神火的奧秘.」
在那個狀態中，時間仿佛沒了意義。
季尋不知道自己哪兒，好像宇宙的一切都是自己。
他像是化作了宇宙爆炸開的那一縷光，一直朝著遠處迷霧的方向前行。
他像是迷失了自己。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意識已經不受意識控製。
突然耳旁再次傳來了那熟悉而溫柔的聲音：“所見之宇宙，不過是意識投影出來的像。通過投影，去反觀世界，那就是真理。”
刹那間，無限膨脹的宇宙極速坍縮，回歸原點。
季尋雙目猛然聚焦，如大夢驚醒！
季尋看著眼前漸漸清晰的畫麵，意識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桌上的魂酒已經空杯，吧台已經變得積滿了灰塵。
仿佛過去了無數年。
燈火璀璨的黑玫瑰酒館也變得破敗不堪，酒客們早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了一堆破破爛爛被時光侵蝕的桌椅。
可還沒來得及消化思緒裡的震驚，季尋看到了眼前的魔女蘭陵斯特，震驚道：“前輩.你.”
眼前的黑裙女子早已經看不清那絕美容顏，隻有灰蒙蒙的一團迷霧，隱隱可見婀娜的身影。
季尋甚至已經回想不起那位魔女大帝的樣貌，耳旁隻有那溫柔的道彆：“謝謝你請我喝酒~但我們不會再見了。很高興見到你。也很高興和這個世界相遇呢~”
像是給世界做了最後的道彆，那萬紫千紅的黑，潰散在了眼前。
季尋一時無言。
他這才意識到那位魔女大帝剛才是和自己道彆了，
可沒等他說出心中萬千挽留。
再一看，視野中的灰霧儘數散開，手中的【灰霧遺相】已然清晰。
那是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小醜，在生命最後一刻，對著相機自拍，留下了那咧口燦爛的笑臉。
這是卡皇joker的真容。
是無相，萬相。
是哪怕是麵對生命最後一刻，祂也對世界報以燦爛的笑。
那笑容仿佛是譏諷諸神的虛偽，嘲笑死神的無能，同樣也諷刺人性的貪婪與懦弱.
仿佛是再說：這世界，我來過。
像是照鏡子，季尋看到了自己。
這一刻，我是joker。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