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救主有功,想要什麼賞?”
大殿中央跪著個女子,身形單薄,細看去,小臉異常慘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低垂著頭,聽到天子聲音肩膀不自覺地顫抖。
秋日宴,華燈初上,吃酒賞月,本是所有人都高興的好時候,皇帝卻突然喚她上前,論功行賞。
盛明月身子微微彎著,指甲掐進肉裡,胸口處的刀傷還在隱隱作痛。
兩個時辰前,她還在佛心寺,為了討一頓飽飯,生生替貴人擋下了一刀,她才換過紗巾,還來不及休養就被帶進了宮中。
“你為何不說話?”
天子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盛明月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奴婢鬥膽,懇求皇上……”
“父皇,不如給明月賜個婚事。”
盛明月怔住,緩緩抬起小臉,視線撞入少年眸中,眼底閃過一絲希冀。
大殿之上落針可聞,百官麵麵相覷,不知這位才修行回宮的太子要做什麼。
皇帝淡淡彆開臉,視線在少年臉上一閃而過,低聲問道,“容硯可是有什麼主意?”
容硯微微蹙起眉,不去看跪在殿中的瘦小身影,沉聲道,“明月尚在佛心寺時,與寺裡的小沙彌走得極近,還曾被兒臣撞見過兩人在夜裡相會,想來,應是兩情相悅。”
話音落地,盛明月猛地抬起頭,瞬間驚起了一身寒意。
他……怎麼能這麼說自己?
這無疑是毀了她的名聲!
容硯側過頭,定定看著她,眼裡完全不見從前的柔情,“明月,我可有說錯?”
盛明月緊咬著下唇,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話竟是從容硯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昨日的他還將自己凍到通紅的手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明月,待苦日子過去,我一定娶你。”
她與那小沙彌走得近,不過是想求他多給容硯打些齋飯,夜裡相見,也是因為自己偷繡了十幾條帕子托他下山去換成銅板,好給容硯買條厚實些的冬被。
而盛明月自己卻是隻靠著一條薄毯子生生捱過了一個又一個冬。
如今,他竟說自己與那小沙彌不清不楚有私情?
盛明月愣神的間隙,宴上眾人瞧她的目光早就變了樣,鄙夷、嫌惡、甚至還有竊竊私語聲,仿佛她真的是一個耐不住寂寞在佛門重地勾引小沙彌的賤人。
盛明月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恍惚間,她突然瞧見了許多黑字飄在半空。
【好無語,這炮灰在想什麼?趕緊下線吧!】
【無聊,男女主什麼時候能再碰麵?】
【她不會真以為自己能爬上太子的床吧!丫鬟與太子,雲泥之彆,還妄想挾恩圖報?】
【沒顏沒勢,要不是能吃苦能做活,男主連半個眼珠子都不會施舍給她。】
【你們說這小炮灰知不知道自己每個挑燈做苦活的夜晚,男主都偷偷溜下山和女主私會?】
盛明月心中又驚又怕,不知是老天開眼還是自己見了鬼,一時看癡了。
從前在佛心寺,容硯什麼苦頭都不想吃,灑掃寺院、打水打飯、抄寫佛經都是她一人包攬,故而她也識了不少字,空中的話她能認個七七八八。
一字字看過去,盛明月的心都沉下幾分,尤其是最後一條,她更是心如死灰。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