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縉山體內的理智與衝動互相拉扯,隱隱顯出些藏鋒的威怒。
見他坐在那不動,謝明月也冷靜了些。
“來,趁熱。”
她持著勺子,舀起一勺藥,還滴了一滴到手背試溫度。
看著她溫軟低眉的模樣,戚縉山心底的戾氣倏然消融了許多。
“我自己來。”
他接過藥碗,也不拘藥苦湯滾,就這麼灌了下去。
謝明月在謝家過得精細,哪見過這般牛飲,忍不住道:“不可以這樣,湯藥太滾,當心喉嚨燙傷。”
戚縉山口中苦意蔓延,眼中浮上血絲,沉沉看著她。
謝明月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解釋:“你醉成這樣,我總要來看看你,有什麼稀奇的,要一直看我?”
戚縉山冷笑:“過去我喝得吐血,倒是未見過你人影。”
謝明月頓時睜大了眼。
怎麼還有人敢讓戚縉山喝吐血?
“很吃驚?”他壓低眉眼,“我又不是一生下來就做官。”
他十多歲才回府,從一介庶子爬到如今的位置,不知經曆了多少磨礪苦難。
謝明月想到這,又生出幾分不忍。
他們畢竟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是盼著自己彆當寡婦,她也得勸他好好保養。
“下次應酬前,先喝碗解酒湯再飲酒,就不會這般難捱了。”
她默默走到戚縉山麵前,想到他到底沒真正傷她,忍不住解釋道:“方才你動作太大了,我一時害怕,下次彆這樣了。”
戚縉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朝她伸手。
“下次?”他見她竟真乖乖伸來手,立刻輕柔地握住了她,卻不再用力拽動,“現在我就不會了。”
謝明月糊裡糊塗,又被戚縉山拉到身邊。
她算著時間,又惦記著套話,於是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努力扯話題。
“你……”
剛一開口,戚縉山身形有些趔趄,謝明月一眨眼,便見他蹙眉扶額,很是難耐的模樣。
“你怎麼了?”
她趕緊將手抽出,戚縉山手心一空,心裡跟著冷了一塊。
“是不是酒後頭疼?得趕緊歇下。”
謝明月看著他眼底蔓延的血絲,心生不忍。
為官應酬是很累的,她一時有些後悔將戚縉山也算進了計劃中,畢竟他今日已為她審了一樁後院鬨劇,要對付雲氏,她一人就夠了。
“來,我扶你到床上躺著。”
謝明月伸出手撐在他背後,戚縉山卻將她圈到懷中,沉沉壓到她肩頭。
“勞煩夫人架我過去。”
男人微醺的聲線灑在耳邊,謝明月耳朵一軟,鬼使神差地架著他往裡間走。
她分明是來套話的,怎麼卻淨伺候他了?
她抿著嘴唇:“戚縉山,你當初為何……”
正開口,梧桐的聲音便在門外響了起來。
“夫人,李嬤嬤和黃嬤嬤不安分了。”
謝明月一驚,心知這是吩咐梧桐盯的人有動靜了。
“快上床躺著,我院中有事處理。”她想將戚縉山撇到床上,沒想到戚縉山的眼神瞬間清明了幾分。
“何事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