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勁弩起碼五十張以上,按律已經構成謀反,當誅三族。”
“知縣,你說可對?”
裘卓咬緊牙齒,不敢回答。
他隻能在心中暗罵楊家過於囂張跋扈,私藏這麼多弩箭乾什麼?
可裘卓卻不敢罵出口。
他不過一個小小知縣,哪裡來的膽子去給楊家扣一個謀反罪名?
楊經業雖然死了,但楊家人還在,楊家的靠山也還在。
向上彙報謀反,可跟向上彙報謀殺不同。
謀殺案,府衙可以不重視。
但一旦彙報謀反,那牽扯可就大了,府衙不重視都不行。
到時候楊家未必會倒台,但裘卓卻知道自己的官帽就徹底完了。
當即裘卓神色變了又變,最終走出縣衙屋簷之下,頂著大雨來到了梁進麵前。
他低聲道:
“大賢良師,此事過於重大。”
“您有所不知,楊家的家主楊經業剛才在縣衙內已經被歸一門的人所殺,您的仇有人替您報了。”
“至於其中詳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還請大賢良師屈尊移步內廳,待本官與大賢良師細細說來。”
先將梁進請入衙門內,避開旁人耳目。
到時候裘卓自然會用各種條件來同梁進談判,即便做出巨大讓步也無妨。
否則若是當著這麼多黃巾眾的麵再鬨下去,到時候可就收不了場了。
梁進卻斷然拒絕:
“裘卓,你身為知縣就該秉公執法。”
“若是你有顧慮,那我太平道給你撐腰。”
“我將攜太平道數萬之眾,帶著你一同前去府衙鳴冤。”
幾名強壯的黃巾眾當即走了出來,將裘卓團團圍住。
他們伸出大手抓住裘卓胳膊,大有要將裘卓強行帶離的架勢。
這可嚇得裘卓魂飛魄散。
要是太平道數萬人真的帶著他去州府鬨事,那麼所有人都將認為裘卓是領頭的。
到時候裘卓可不僅僅是丟官了,甚至還會掉腦袋!
當即裘卓扭頭看向張遊和一眾衙役:
“師爺!師爺!”
眾多衙役就站在張遊身後,卻沒有一個人有上前救裘卓的打算。
衙役們雖然並沒有全部加入太平道,但是他們卻很清楚他們在做什麼。
對麵太平道這麼多人,一人吐口吐沫都能把他們淹死。
更何況,有惡人要殺大賢良師,斷所有病人的活路!
若知縣包庇這樣的惡人,為虎作倀,那這樣的知縣不保護也罷。
張遊隻能試圖尋找城防軍。
然而他看了一圈,不僅沒看到城防軍趕來支援,反而在太平道的人裡頭看到不少兵卒。
至於縣衙裡其他官員,譬如縣尉、縣丞之類的更是不知道躲在何處,一個露麵的都沒有。
這讓張遊也隻能歎息一聲,然後衝著裘卓搖搖頭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這下,裘卓徹底絕望了。
他隻能充滿哀求地望向梁進:
“大賢良師……”
梁進卻抬起手,指向了楊家車隊之中的幾輛馬車。
這些馬車之上,一個個大箱子從車上被黃巾眾搬運下來。
當大箱子打開之後,裡頭竟然裝滿了銀錠!
裘卓知曉,這些都是楊家為這一次台陽縣生意所準備的本錢。
梁進卻說道:
“楊家人一到縣衙,就被知縣奉為座上賓,然後就派護衛來殺我。”
“而這一箱箱的銀子,莫非是用來賄賂知縣你的?”
裘卓一聽,頓覺荒謬。
這些銀子看上去起碼有十萬兩!
自己一個小小知縣,哪裡值得用這麼多銀子賄賂?
“這明明是楊老用於收購……”
裘卓話未說完就急忙閉上嘴巴。
他可不敢把這件事牽扯到自己身上,更不能讓梁進認為自己是知情人。
於是他改口道:
“這是那楊家人用於做生意的,跟本官無關啊!”
梁進當然知曉裘卓同這些銀子無關。
但真相,並不重要。
他一抬手,指向身後無數黃巾眾:
“你不妨問問大家,他們相不相信你?”
太平道中人紛紛對著裘卓怒目而視。
他們齊聲怒吼:
“狗官!!!”
聲音響天動地,比雲間驚雷還要更為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