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槍猩紅的光線打在動力盔甲上,隻留下了一枚焦黑的印記,根本無法擊穿,威力這麼小,難怪帝國凡人軍隊的激光槍被戲稱為“手電筒”,傅靑海心想。
塔拉爾沒有開火,而是抬起一隻手臂做停止狀,盔甲脖頸上的擴音器發出他的聲音:
“停下,停火,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
可是沒有用,士兵們陷入了一種極大的恐懼之中,隻知道不停地扣動扳機,仿佛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一發激光直直地打在塔拉爾的頭盔上,導致他的感官被一陣靜電噪音所淹沒,護目鏡裡也是一片雪花點。
“該死的。”塔拉爾不需要瞄準,憑著記憶抬手就是幾槍將士兵擊倒,“讓他們安靜下來!”
傅靑海和阿爾不斯朗緊跟著連續開槍,在爆彈槍口爆發出的黃色十字火焰中,士兵們瞬間被擊倒一片,場麵終於安靜了下來了。
即便是提前換裝了威力較小的亞音速彈,被爆彈槍擊中的無護甲人體依舊很難還有能喘氣的,塔拉爾看著眼前的一地狼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走吧,控製總督府,搜索、查看裡麵的情況,10分鐘以後頂層集合。”
眾人紛紛散去,逐一搜索房間。
傅靑海跨過一具破爛的屍體,屍體主人的臉上還凝固著死前驚恐的表情。
連死亡的威脅都無法讓他們停下恐懼,他們到底在恐懼什麼……傅靑海心裡默默想著。
整棟總督府隻剩下了零星的抵抗,阿斯塔特們沒有再開殺戮,迅速掃蕩了整棟建築。
10分鐘以後,頂樓的大辦公室內,眾人集合了。
塔拉爾站在原本屬於行星總督的寬大橡木辦公桌前,此時這裡卻空無一人。
塔拉爾的頭盔放置在桌麵上,他環視了一圈眼前一無所獲的戰士們,問道:
“找到了管事兒的人了嗎?”
戰士們紛紛搖頭。
塔拉爾的命令是把看著像是這座城市統治者的人抓一個過來,但是傅靑海在這棟建築裡看到的隻有士兵。
“塔拉爾。”聲音從門外傳來,阿爾不斯朗提著一個胖胖的身著華麗服裝的人進了門來。
他把這個黑胖子往地板上一扔,說道:“這個人說宰相和公主在山背後的宮殿裡。”
被扔在地上的黑胖子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直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宰相?公主?”塔拉爾皺起了眉頭。
“可能就是所謂的前朝複辟勢力。”一名戰士提醒道。
“我們去那個宮殿把所謂的宰相和公主抓過來?”阿爾不斯朗問道。
“嗯……不著急。”塔拉爾不置可否,“青山。”
塔拉爾轉頭看向傅靑海,手指點了點橡木桌旁一台已經停止運行的沉思者係統。
傅靑海會意,脫下頭盔,半蹲到了這台機器麵前。
塔拉爾拿起桌上的頭盔戴上,揚聲道:“其餘所有人,出發,我們去會會那個所謂的宰相,看看他和馬卡多的差距在哪裡。”
戰士們發出了一陣輕笑。
魔紋馬卡多是人類帝國宰相,帝國二把手,同時也是整個帝國裡僅次於帝皇和紅魔馬格努斯之後第三強的靈能者。
敢拿帝國宰相來開玩笑,塔拉爾在領兵時倒是沒有擔當窩闊台副手時那麼刻板嚴謹,傅靑海心想。
眾人離開,傅靑海還在辦公室裡鼓搗這台沉思者係統,在嘗試啟動失敗以後,把沉思者係統的外殼掀開,一股熟悉的機油味混合著防腐劑的味道撲麵而來,傅靑海雙手熟練地在機器內部的黝黑粗大的管線叢中翻找了起來。
沉思者係統不是純粹的機械計算機,在沉思者係統裡麵充當處理器的,是一顆經過防腐等特殊處理的人腦,是正兒八經的“缸中之腦”。
和羊皮紙一樣同樣是人類帝國恐懼症下的產物,可以理解為一種具有演算和建模能力的特殊機仆,是戰錘40k特色的計算機係統。
在跟隨昆托大師進修學習期間,傅靑海對於這種帝國標準計算機已經不再陌生。
不一會兒,機器啟動,屏幕上亮起了帝國的鷹徽符號。
傅靑海進入係統內部尋找了起來,在瀏覽過行星資源目錄、戰略儲備倉庫信息、什一稅征收統計等等信息以後,傅靑海默默記下這些數據。
目前白疤對於這顆星球了解還太少,看到一份“09-177莫拉迪甘治理備忘錄”的文件,傅靑海順手就打開了,傅靑海快速瀏覽了一遍,心中了然。
這顆星球在當地的名稱是莫拉迪甘,一個軍事科技水平剛剛達到栓動步槍的世界,統治它的王朝也叫莫拉迪甘,這個王朝的皇室叫做費奧裡斯家族,因為拒絕向人類帝國歸附,所以被09號遠征艦隊滅掉了。
據說還有些皇室成員散落在民間,這些所謂的“流亡皇室成員”,多少給帝國總督製造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統治成本。
傅靑海關機以後,在總督的辦公室裡翻找了起來,櫃子,抽屜,全都空空如也,看來是早已經過了一番搜刮。
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傅靑海根據塔拉爾留下的信息,快速趕往山背後的宮殿。
眼前這棟夾在兩山之間的淺黃色宏偉建築,擁有幾人合抱粗的石質高大立柱,房頂是城市裡常見的圓形尖頂,頗有些古希臘+阿拉伯的混搭風格。
傅靑海邁步走進宮殿,空曠寬廣的空間之中,光線明亮,高高的穹頂,繁複的壁畫,層層疊疊的黃麻編製的輕薄帷幕隨著微風輕輕飄蕩。
而在大殿正中,白疤的星際戰士們已經將一些衣著華麗的官員模樣的人控製住了,被星際戰士們圍在中間的,是一個身披白色及地長袍的白發老人,其長相酷似《雅典學院》裡的柏拉圖。
這個禿頂,白發白胡子的老人,倔強地抬頭怒目直視著眼前足足比他高了半個身子的塔拉爾。
聽到聲音,塔拉爾轉頭看向傅靑海,問道:“搞定了嗎?”
傅靑海點點頭,道:“有我們要的東西,位置也明確了,就是不知道被叛徒們搜刮過之後還剩下多少。”
塔拉爾轉回頭,取下頭盔,露出自己的臉,看著眼前這個隻到自己胸口高度的老人,語氣誠懇的說道:
“我再強調一遍,雖然可能在你們的眼裡我們長得很像,可是我們和之前的那群人確實不一樣,我們無意在星球上大開殺戒,隻要你願意配合我們。”
老頭吹胡子瞪眼道:“可是你們剛剛殺死了我們三百名士兵!”
塔拉爾無奈地揮舞著手臂,道:“那是被迫反擊,你們先攻擊我們的,好了,聽我說……”
傅靑海對於塔拉爾和這位“宰相”的政治交涉沒有興趣,他站在一旁,抬起頭欣賞起了穹頂和牆壁上的壁畫。
壁畫似乎講述的是一個創世紀的故事,且這個故事和人類真正的發源地地球泰拉無關。
和帝國喜歡質感厚重不透光的天鵝絨不同,當地人似乎喜歡用輕薄半透的麻質織物來當做帷幕。
傅靑海正欣賞著,眼角的餘光突然透過一片淺紅色的麻布帷幕看到,其背後的石磚縮進去了,露出了一根黑洞洞的槍管和一個戴著兜帽的女人的臉。
傅靑海瞳孔驟縮!
不用彈道學分析也知道她槍口瞄準的是誰,全場的阿斯塔特裡就塔拉爾一人沒戴頭盔!
在看到那根槍管的一瞬間,傅靑海的手已經下意識摸向腰間準備拔槍,但是來不及了,時間在這一刻變慢,傅靑海清晰地看見了槍口迸發出的黃色火焰,他仿佛看見了塔拉爾的腦袋像個西瓜一樣被打爛,爆裂成稀碎的幾瓣鮮紅血瓤。
“呯!”
“叮!”
想象中的腦袋爆裂並沒有出現,塔拉爾站在原地腦袋都沒轉一下,僅僅是抬起手臂用手掌擋住了自己的腦袋,子彈打在塔拉爾的黑色手甲上爆出一小簇火星,就彈飛了。
傅靑海鬆了一口氣,這顆星球的落後武器未能擊穿星際戰士的手甲,見一擊不中,襲擊者立即縮回槍管從牆洞裡消失。
而裝了個小壁的塔拉爾麵無表情,轉頭看了傅靑海一眼。
傅靑海點點頭會意,拔出了小腿上插著的一柄動力短刃,向著正殿背後的甬道疾奔而去。
剛才塔拉爾用一個眼神警告了傅靑海:在戰場上不要走神。
以為已經控製住局麵,脫離了戰場環境的傅靑海,分心去欣賞宮殿裡的異域裝飾。
殊不知隻要踏上了戰場,就時刻不能掉以輕心。
今天又學到了一課。
目視傅靑海鑽入昏暗的甬道,塔拉爾低下頭看著麵前的白胡子老頭,語氣帶著些許嘲弄:
“剛剛那個愚蠢的刺客,該不會就是你們的公主吧?”
老人痛苦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相同了什麼,老人緩緩睜開眼睛,低聲道:
“請不要傷害她,你們的要求我都會滿足。”
塔拉爾點點頭,道:“放心,如果她真的是那什麼公主,青山心裡會有數的。”
不過轉念想了想,以防萬一,塔拉爾還是打開了通訊頻道,輕聲道:
“青山,刺客可能是他們所謂的公主,我要活的。”
“收到。”傅靑海回傳的聲音有些刺啦的電流聲伴隨,但好歹是接收到了。
進入了昏暗的甬道,傅靑海漸漸放慢奔跑的腳步,不理會兩個驚慌逃竄的女仆,他側耳貼在牆壁上傾聽。
聽到細微的聲音後,傅靑海側身一靠,“嘩啦”一聲直接撞碎了古老的石牆。
裡麵是一條更加黑暗通道,四通八達的秘道不知通向何方。
傅靑海隻能大概判斷那個女人逃離的方向,偌大宮殿,卻是不知道具體在哪條暗道裡。
但是他卻絲毫不急,繼續奔跑,側耳傾聽,撞牆。
傅靑海根本不沿著複雜的暗道走,隻是沿著記憶中的那個方向,遇門就踹,遇牆就撞,他打碎了無數堵石牆,故意製造的響動很大,在蜿蜒曲折的暗道裡麵傳播回響。
終於,在他又撞碎一堵石牆後,隱約聽到了一聲壓抑著驚懼和顫抖的低呼。
傅靑海笑了,拔腳便沿著聲音的方向狂奔,然後,他就在黑暗不可視物的甬道中,聽見了慌亂而急促的腳步,女人的尖叫……
一分鐘後,傅靑海靜靜站在二樓的玻璃窗前,看著下方的青青草坪,忽然一大片草皮伴隨著泥土被掀起,露出了裡麵一個黑洞洞的方形洞口,一個頭戴兜帽、身披長袍的女人慌不擇路地從洞口裡鑽出,她驚惶地回頭望了一眼,連滾帶爬地往遠處的空曠地帶逃跑。
“製造恐懼,用恐懼把黑暗中的人逼出來。”耳邊傳來了一聲歎息。
不知何時,一個身背噴氣跳包的阿斯塔特站到了傅靑海身旁。
“你知道嗎,青山,你的手段和午夜領主很像。”
“是嗎?”傅靑海聳聳肩,不置可否,“這座城市的人們已經被嚇壞了,我為何不利用這一點呢?手段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不是嗎,呼瑪爾。”
說完,傅靑海推開玻璃窗,從二樓一躍而下。
身後的跳包飛兵喃喃自語:“阿爾不斯朗對你的評價果然很對,狡猾而不擇手段的戰士。”
不一會兒,傅靑海單手提著一個女人走了回來。
女人在半空中不斷地掙紮著,嘴裡苦苦哀求:
“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了……”
這個女人,鼻梁高挺,眼眸深陷,有長長的睫毛和灰藍色眸子,粗黑濃密的長發,略有些粗糙的淺棕色皮膚和矯健如螞蚱般的長腿讓她看起來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
看起來流亡皇室的日子也不好過……傅靑海暗想。
他目視前方,嘴裡淡淡回應道:“你這麼怕死,為什麼有勇氣向我們的指揮官開槍呢?”
出乎意料,女人停止了掙紮,她用一種帶著仇恨和恐懼的顫抖語調說著:
“因為你們屠殺了我們的人民,我們明明已經臣服了你們的統治,你們依然要折磨他們,用殘酷的刑罰來取樂,連老人和小孩都不肯放過!”
她的眼神中飽含著恐懼,在恐懼中又帶著屈辱和不甘,配合上她楚楚可憐的灰藍色眸子,真是我見猶憐。
剛剛還那麼怕死,怎麼現在又突然苦大仇深了?
傅靑海覺得這個轉變略有突兀,但也沒多想,隻解釋了一句:
“我說了我們和之前那幫人不是一夥的,信不信由你,他們連我們派遣的總督也殺了。”
就把手裡的女人遞給了等在大殿背後的跳包飛兵。
宮殿裡的通道已經被傅靑海撞得麵目全非,跳包飛兵提起女人直接啟動噴氣背包,從高高的宮殿頂上越過。
傅靑海則是漫步悠閒地走進被他撞得一地碎石的宮殿。
他知道想要用公主脅迫老人配合阿斯塔特們搜集物資還有得口舌要費,所以也不著急過去。
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間寬大的房間內,厚重的實木大門敞開著,裡麵鋪著地毯,掛著層層輕紗一樣的帷幔,帷幔後是一張大床。
空氣中的淡淡幽香透過呼吸閥的過濾器飄進了傅靑海的鼻子裡,傅靑海看著眼前的精致華美的梳妝台和各種衣櫃,心想這該不會就是那個“公主”的閨房吧。
傅靑海隨手拉開梳妝台下的一個抽屜。
裡麵是一堆款式各異的女士內褲,紗質的,棉質的,麻織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設計還挺有花樣。
呃……
傅靑海麵不改色地把抽屜推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麼心態在作祟,傅靑海又拉開了一個抽屜。
然而,裡麵出現的東西,讓傅靑海眉毛一挑。
抽屜裡靜靜躺著一件物什。
一件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一把瑞士軍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