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超空間?怎麼和之前的不一樣。”
另一名船員不明所以道。
這是……
船長皺著眉頭,忽然,他看到艦橋內儀表台側邊的一塊區域,一陣馬賽克式的模糊閃過。
“嗯?”
船長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又是一片更大範圍的馬賽克閃爍,接著,整個儀表台仿佛活過來了一般,開始不安地扭曲蠕動,試圖掙脫什麼東西的束縛。
“老……老大!”
身後傳來了手下們驚恐地叫聲。
“你的背上長出了一張人臉!”
船長連忙扭頭去看,還沒看到什麼人臉,頓時就悚然一驚。
眼前,兩個手下的臉龐正在緩緩融化,像蠟燭一樣往下滴落,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子“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徒留下兩個血紅的眼洞,然而他們卻似乎毫無察覺,依然伸手指著自己。
又一陣無聲的馬賽克在戰艦通道裡閃爍。
一個渾身**通紅,麵目扭曲可憎的半透明人形生物憑空出現在了通道裡,蹣跚著走了兩步,馬賽克閃爍,又憑空消失了。
如水母般七彩繽紛的半透明觸手在管道間飄蕩,五六米高的巨型水母悄無聲息地穿過中子裝甲,滲了戰艦的艙室裡。
如果傅青海在這裡,他就一定會認出:星界幽靈、奴役者……
“啊啊啊——”
“救命,救命——”
淒厲的慘叫響徹了整艘護航護衛艦。
…………
烈馬號巡洋艦籠罩在蓋勒力場中,正在亞空間裡平穩靜默地航行著。
傅青海站在艦橋,低頭查看星語者夏朧呈遞上來的報告。
報告裡說,白疤的主力部隊已經與暗黒天使彙合,正在多個星區與午夜領主戰幫全麵開戰。
各大忠誠派星際戰士軍團,也從王座世界四處出擊,在五大星域中撥亂反正,將叛徒的殘餘逐一清掃。
這份報告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訴傅青海,烈馬號和星語庭的通訊,依然保持著暢通。
傅青海把報告放在桌麵上,對喬士達說道:
“這種沒什麼價值的星語報告,就不用專門拿來給我看了,你和尤金處理就行。”
“好的,可汗。”
喬士達握拳行禮,退了下去。
光頭戰士剛剛離開,戰艦廣播就響起:
“全體船員請注意,偵測到亞空間風暴,三分鐘之後,烈馬號將脫離亞空間,請所有船員做好準備,抓緊你身邊的……”
導航者特蕾西的磁性嗓音經過戰艦廣播的傳遞放大,略有失真。
羅恩嘿嘿笑道:
“我在下層甲板聽到兩個水手討論,一個說自己曾經對著導航者的背影在心裡擼過,另一個說他曾經聽著導航者的廣播聲音在宿舍裡打灰機。”
張妤檸翻了個白眼。
傅青海問道:
“你去下層甲板乾嘛?”
“無聊,下去走走逛逛唄,順便看看那個煉金術師有沒有乖乖待在艙室裡。話說青山,船員們說那個人進了艙室就再也沒出來過。”
“嗯。”傅青海點頭,“隻要他不搞事情,我們也彆去管他。”
作為曆史傳承比人類帝國還要古老數千年的老牌特權階級,大部分導航者都是出身自各個世界塔尖的名門望族,除了蒙蔽家族和叛逆家族。格雷西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貴族氣質,讓船上的水手們浮想聯翩也是正常的。
唯獨有一個人沒有參與這場對話,過去對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最感興趣的阿普頓,此時正孤零零地坐在舷窗邊的儀器台上,睜著塑料大眼睛,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景象。
所有的“顏色”,在眼前變得鮮豔分明卻又重疊一處,無源無際的霧氣,則淡至虛無地彌漫籠罩著一切。
鬼娃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脫離了塑料的桎梏,進入了寰宇深處的虛空,周圍是無邊無垠亦無聲無形的極致黑暗,而頭頂的疑似天空則充滿了難以描述形體的透明陰影,一道又一道不同顏色的、蘊含著數不清知識的明淨光華。細看之下,又覺得混亂、失序、黯淡,直到……
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阿普頓,彆看了。”
傅青海淡淡道。
“啊!”
塑料娃娃一聲低呼,從呆滯中驚醒。
“青山,我……”
塑料娃娃抬起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所見所得。
鬼娃背後,張妤檸雙手抱胸,麵帶憂色地看了阿普頓的背影一眼。
甫一進入亞空間,伽椰子和瓦拉克的反應也很強烈,兩個惡靈均是躁動不安。
三分鐘後,巡洋艦如約脫離了亞空間,從時空漩渦中返回了現實宇宙。
僅有半秒鐘的間隔,科考船也出現在了巡洋艦的側邊。
傅青海沒有去管這些什麼機輪水手和貴族小姐的天真幻想,他拿起自己的頭盔戴上,走到嗡嗡作響、機械環繞的傳送平台上站定。
“傳我命令,讓機神仆從號關閉虛空盾一分鐘。”
“收到。”
周圍的反應柱劈啪作響並產生強大的應力,為聚能陣列提供能量,傳送平台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雙眼刺痛、不堪直視。
“嚓——”
光芒消失,蒸汽冷卻劑迅速從管道裡噴出,為過熱的傳送平台降溫,氣壓通風口吸走了蒸騰的白霧,整個傳送平台空空如也。
“傳送成功。”
機仆死板僵硬的聲音響起。
傅青海被傳送走了。
下層甲板的客艙裡,身披鬥篷的瘦高男人正在盤膝打坐,忽然睜開了眼睛。
“令人讚歎,魔法與科技的完美結合,這才是真正的煉金術啊。”
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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