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滿屋子人臉色輕鬆,身為醫生的汪僑征也不由鬆口氣:“孩子沒事吧。”
“勞煩先生跑一趟,孩子被他叔救活了。”
“沒事就好。”汪僑征道,“我再給孩子檢查檢查。”
汪僑征給孩子做了心肺聽診和腹部檢查,確定沒什麼問題,讓老叔堂哥愈發安心。
聽完他們複述羅學雲的操作,汪僑征不斷點頭。
“都挺規範的,不過救不救得活,還是帶運氣的。”汪僑征道,“你學過醫?”
“沒有,隻是讀過一些醫書。”
汪僑征來了興趣:“說說看。”
“赤腳醫生手冊。”
“嗯?”
“還有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方論、神農本草經、肘後備急方……”
“報菜名呢。”汪僑征笑笑,“這些經典要是都讀通,可是杏林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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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說讀通,隻是略有涉獵,當業餘愛好,治病救人還是第一次。”
“不管讀通還是通讀,能救人一命就是大造化。”汪僑征道,“若非你是孩子的叔叔,怎麼說都得拜個乾爹。”
汪僑征說者無意,羅學楊聽者有心,送走醫生和穩婆後,留羅學雲吃飯。
“要是旁的關係,我肯定讓孩子拜你當乾爹,可咱兩家供的是一門香火,俗話說嬸嬸比娘,叔叔比爹,再喊乾爹反而見外,以後孩子懂事,就叫你三爹,萬望弟不要推辭。”
羅學雲道:“今日能救下孩子,也是我們叔侄的緣分,能叫我三爹,我有什麼話說,隻是將來我給孩子送長命鎖,你可千萬彆推辭。”
到傍晚,坡上人家都知道羅學楊孩子發生的事,誇讚羅學雲真是這星那星下凡之餘,不忘指責羅學楊粗疏大意。
羅學楊隻能低著頭挨罵,不敢辯解,這時代農村普遍都是這樣,產婦健康,又是二胎,真沒想過會出什麼事。
若非是獨生子女政策,陡然讓他們對孩子的重視程度提高,更粗心的多了去,砍草時在田畈生了,洗菜時就在塘邊生了,很多人的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然而羅學雲卻心有餘悸,尤其是嬰孩輕飄飄的分量,抱在手上一不小心就沒了的感覺,回想起來都發寒。
要做些什麼的想法,突然浮出腦海。
他反思自己,在房子修成以後,是不是有些懈怠?
沒人在耳邊嘟嘟囔囔,種菜賣菜亦各有人負責,除了必要的露麵,就宅在屋裡,說好聽點,是漁樵耕讀,悠閒自在,說難聽點,就是小富且安,失去進取心。
誠然,這其中有些是因為前段時間各種搞事,得應付各色人物,導致身心俱疲,建房目標一成,一下子放鬆收不回來的緣故。
更多還是因為他沒把這裡真正當家,沒把這些認識的親戚當成真正的朋友。
再加上他的修道之路,是完完全全地閉門造車,沒有旁人可以交流問題,甚至不想讓他人知道,更是平添苦悶,頹靡鬆散。
不敢說羅學雲把此生也當做是逆旅,忽忽就過去,愛咋咋地,但確實有些把黃崗上羅坡看作客居之地,即便他已經在這裡蓋房,並且很有可能一輩子不會離開。
心卻沒有融入。
然而當嬰孩抱在懷裡,更確切說是捧在自己手上,甚至連生命都係於自己身上時,羅學雲忽然感到一絲悸動。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好像一瞬之間,找到不亞於自我生活,潛心修道的真意,否則他不會如此爽利地答應羅學楊,讓孩子將來喊自己三爹。
性死,道性活,羅學雲不確信自己的心態,是否因為修道有所變化,卻堅定想法,得去做些什麼。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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