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馬車,見前方江河滔滔,心情複雜。
“娘親,我曾取下劉賊首級,便是為今日所用。我要用他首級祭奠亡父。”
江流兒取出賊首,這須彌戒倒有幾分神異,首級放置許久,竟仍未腐爛,還栩栩如生。
殷溫嬌掩淚道:“我兒有心,夫君在天有靈,定會被我兒孝心所感,知曉生了個好兒子。”
胡玉玉幫忙布置案台,受清幫忙布置法壇。
秋菊采些葉子以代紙錢,潘師正思索一番,也上前幫忙,為前狀元郎默念道門超度經。
欲上香時,江流兒忽地讓眾人停下。
“有妖邪!”他一語落下,踏風踩水入江中。
撚個擔山訣,一把揪出個河夜叉。
夜叉驚恐道:“上仙莫要打殺我,我非妖邪,我是這河中夜叉,見外邊有人哭啼,好奇出來一看,發現你們竟是那陳大狀元的家眷。”
江流兒一聽,問:“陳大狀元?你認得我父?”
夜叉道:“認得哩!陳大狀元曾對我家龍王有救命之恩。於是當年龍王將他屍體收斂起來,寫信給地府判官讓其將狀元郎魂魄歸還。那狀元郎一直在江中替龍王做事批公文呢!”
殷溫嬌喜極而涕,連忙問:“我夫魂魄還在?”
“在!”夜叉道:“肉身都在!”
江流兒放了他,夜叉火急火燎趕回江中龍宮,急忙呼喚龍王,又呼喚陳狀元。
再將今方才發生之事如實稟報。
龍王大喜:“陳兄,你家眷來尋你了!有你妻,有你兒。尤其是你兒,好個本事,能徒手擒龍宮夜叉,虎父無犬子!”
陳光蕊也喜:“龍王言重哩,我被賊人三兩下便打殺,怎能算虎父?是犬父虎子才對喲!”
龍王道:“我叫人取你屍身,給你施法還魂,很快,你便能與親眷相見。”
陳光蕊拜謝:“多謝龍王!”
江邊眾人翹首以待之際,便見江中鑽出蝦兵蟹將,他們扶著一羽扇綸巾的讀書人走出。
殷溫嬌見其容顏多年未變,正是自己那被賊人撞斃的夫君,一時淚如泉湧,哽咽難言。
陳光蕊見妻子,亦是悲上心頭,雙雙用涕。
胡玉玉鼻子有點酸。
她暗自發誓,自己要變得厲害些,不能似這般,與恩公天人兩隔多年,她可受不了哩!
“爹。”江流兒已經有一次叫“娘親”的經驗,如今叫人一聲“爹”,倒也不糾結,不猶豫。
陳光蕊抬頭,見江流兒與自己有五分相似,又與妻子有五分相似,喜道:“我兒都這般大了,還學了身好本領,連龍王都誇過你呢!”
一家三口終團聚,江流兒難免被氣氛感染。
他又謝過龍王救父之恩,想給龍王些謝禮,但他最寶貴的東西除了三件送不得的法寶,便隻有還剩下好幾萬斤的龍肉了。
江流兒便以千斤龍肉相贈。
老龍王被嚇呆了。
陳光蕊好奇一瞧:“這是甚麼牲畜身上的肉?好大一坨,甚麼牲畜能長這麼大?”
老龍王暗吞唾沫。
卻又不敢多解釋。
“我兒,我等需尋你阿奶。”陳光蕊忽拍腦門:“你阿爺早逝,阿奶尚存,已有十二年未見她,不知她怎麼樣了。好在,此地也不遠。”
一行數人一狐再行幾日,途徑洪州,進一“萬花店”,問店小二可有一婆婆在此下榻入住?
店小二回道:“是有一婆婆,姓陳,她傾儘家當在小店住了十二年。一個月前,她最後一文錢都花完了,如今還賒了掌櫃幾十文錢。”
江流兒叫他將婆婆帶來。
店小二帶來的老婦,白發蒼蒼,麵愁容衰,雙眸發濁,臉有淚痕,長相與陳光蕊頗似。
“娘!”陳光蕊淚湧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