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把一眾女子氣得不輕,一個庶子,還當眾教訓起嫡女了!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夜綰輕麵色微沉。夜綰蘇看了夜扶桑一眼,對著夜綰輕輕歎了一口氣,“長姐,昨日我看了一句話,男生蛤蟆相,卻想白天鵝,你說有趣是否?”
夜綰輕身畔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嘴皮子也是利索,“二小姐說得是。某些東西,就是太過不知天高地厚,小人得勢就開始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二姐說的也確是啊。不過我這昨日剛在長公主府裡看到本草船借箭的兵書。”夜扶桑“哎呀”了一聲,“原以為是看懂了,殊不知還是膚淺了。不然你瞧這也沒有草船啊,怎麼還有人發賤呢?”
“哈哈,猴兒弟還真是熟讀兵法呢。”姬冗雪聞言一笑。
夜綰蘇雙眸一冷,正要說話便被夜綰輕打斷了,“去請父親。”
眾人一路走到議事廳,遠遠的便聽到一聲,“逆子,你給為父跪下!”
沒了長公主的壓迫,夜於天此刻一身正青色長袍從遠處走來,待坐到上位後才橫眉冷對,世家家主的威壓終於露了出來,“當麵首是什麼上得台麵的事嗎?——你竟敢在夜府門口大肆宣張!”
夜扶桑聞言,大徹大悟般點了點頭,“是啊。當麵首不是什麼上得台麵的事,父親卻偏偏喜歡兒子當麵首,——可能咱家家風就是上不得台麵吧。”
“你——!”還從來沒有哪個兒子敢這麼對老子說話,夜於天被氣得站起了身子,指著夜扶桑顫抖著,“孽子!為父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出來!”
“來人,家法伺候!”
“父親,莫要動怒。恐怕阿弟心中是存著怨呢。”夜綰蘇假模假樣的上前阻攔了一下,還是沒擋住。
夜薑見此就在旁邊拍著手,站在柳池花的身後,嘴中念念有聲,“打死這個賤人!打死這個賤人!”
“父親,慎打啊!”夜扶桑眼看著家丁上前,不急不緩的再次躲於姬冗雪背後,“長公主是寵愛兒子,才將公主轎攆賜下。殿下念我思家心切,這過不了幾天呢,殿下她老人家就要親自來夜府陪兒子小住一段時間了。”
“住手!”夜於天這一聽,眉眼微沉,心中也不由一沉,長公主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來家中,“你仔細說。”
說著夜扶桑從姬冗雪身側抽出一把折扇展開。素白的折扇上“風流天下”四字落在她身前,分明灰衣骨瘦,卻多了幾分清雋之氣,“殿下觀兒子玉樹臨風,有匪君子之姿,自然以為兒子就是嫡兄了。待過幾日殿下來了,就有勞嫡兄當當我這上不得台麵的庶子了。”
話落,夜扶桑便將目光落在夜於天下首的夜噦身上,“嫡兄?”
“……如此荒唐!”男子溫潤的嗓音中帶著絲絲怒氣,白衣泠泠都掩不了那股惡寒。這長公主竟然沒有發現狸貓換太子了。
果真是什麼都吃得下!
“何曾有嫡扮庶之說?”夜綰蘇頷首向夜於天道:“父親,此事不妥。”
聞言,夜扶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夜家一百多口人的欺君之罪,還比不上嫡兄委屈一下。還真是……父親的命不是命了……唉。”
夜於天深邃的眸子眯了眯,想到什麼,他怒到噴火的眼瞬間沉了下去,“此話當真?”
“兒子怎麼可能騙您呢?”
夜於天對下首的夜噦道:“就按他說的辦。噦兒,待長公主來後,你將清華居讓出來,為父另給你安排一處住處。”
“父親,我看他夜扶桑是故意的。”夜噦起身,菲薄的唇瓣微抖,“讓長公主殿下來夜府,豈有好心?”
“嫡兄啊,你也是大人了,不能聽點話嗎?”夜扶桑見這夜噦還擱那兒哼哼唧唧的,語重心長道:“父親也老了,你不能讓父親省點兒心嗎,這般任性,是要我夜家為你的任性陪葬嗎?”
三連問下來,夜噦看著麵前低自己一個腦袋卻老神在在的人,臉色難看得很,“長幼有彆,嫡庶有分,你倒說教起為兄來了。你若讓人省心,何必再回夜府?”
夜扶桑冷哼一聲,“嫡兄的意思是我不是夜家人,不配回門嗎?那我不如去同殿下說清楚。”
“好了,回來了就回來了。”夜於天沉了沉眉眼,“既然殿下把你當成了噦兒,你就好好伺候著。你也是我夜家的兒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夜扶桑眉眼中微掠過一絲漣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她淡淡道:“姬哥哥雖是個好人,可他若幫我夜家欺瞞殿下,豈不也是欺君之罪?”
“那我可不乾!”姬冗雪聞言也是狠狠點了點頭,“倘我見到殿下,此事必然得陳稟。”
夜綰輕眼睜睜看著這一樁樁事走向荒唐的局麵,竟是有種無力阻攔的感覺。
她看了一眼慵懶淡然的夜扶桑,這個弟弟……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她隻得站出來,清澈平靜的眼盯著姬冗雪,“姬公子,你想要什麼不妨說出來。”
“夜小姐怎麼說話呢?”姬冗雪容色微變,“我姬某人豈是此等俗人?身在殿下臥榻之側,豈可有欺瞞之意?”
“我看姬哥哥平日喜歡華衣玉石,不如父親給姬哥哥二十萬白銀?”夜扶桑在旁道。
“二十萬!”夜於天沉了麵色,把夜府賣了他都拿不出二十萬,“這不可能!”
“唉,姬哥哥也不是那種貪財之人,應當十萬足矣了吧。”夜扶桑看了看姬冗雪。
“雷池越過了,當心粉身碎骨。”夜綰輕凝著夜扶桑的麵龐,溫聲中摻著警告,“阿弟莫忘了,這夜府也是你家。”
“唉,若不是弟弟我家,我又何必如此籌謀呢?”夜扶桑抿了抿唇,“大姐這是在威脅我嗎?——不過此等形勢非我所賜,大姐有氣不妨問問嫡兄是不是嫌棄殿下才讓我替嫁呢?”
“你這孽障少在這信口開河!五萬,不能再多!”夜噦見幾人為了銀子爭執不下,隻覺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想他清風霽月夜公子,何曾落到過此等境地。
“好吧,看在猴弟的份上,本公子也是腦袋係褲腰帶上了。”姬冗雪歎了一聲氣,奪回折扇拍在夜扶桑腦袋上,“誰叫本公子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