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眼睛亮了亮,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行,那你把東西放這吧。”
奶奶的語氣算得上是柔和,這應該算是這麼多年來,兩人為數不多的親情時光。
其實我也能理解,奶奶現在對佛教的癡迷。
特彆是現在年紀上來了,身體也不行了,已經近乎到了一種瘋魔的程度。
畢竟像她這個地位的,肯定不想讓自己就這麼死了,如果能多活一會兒,誰又不願意呢?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害怕死亡,奶奶一輩子享儘的榮華富貴,又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呢?
我知道她很害怕,她害怕死亡。
也許是因為與她一般年紀的,現在還活著的沒幾個,見到了這麼多的離去,對自己的死亡反倒更加的恐慌。
藥物可以治療身體上的疾病,但是治愈不了身體上的。
所以她開始信奉神明,求神拜佛試圖延長自己的生命。
所以,即使這個碗筷是她最討厭的顧庭初送的,奶奶也會收下。
送了東西之後,我媽就沒有立刻走,而是呆在原地。
奶奶斜睨了她一眼,“還不走,在這待著乾什麼?”
聽到奶奶開口說話,我媽這才繼續說道,“媽,你說雲州的孩子都在外麵呆那麼多天了,也不回來,不知道心裡在想啥,他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家人了?”
“我是這樣想的,若是那孩子不回來,那我們言心咋辦?倆人不能一直這樣吧,而且要我說這兩個人的婚姻乾脆取消算了,畢竟當初也是我們強逼著這倆孩子在一起,本來倆人之間沒有這種感情,硬生生讓人家兩個湊一塊,是不是也不太好?其實我看庭初這孩子就挺不錯的,不如媽你……”
聽到我媽這話,奶奶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給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跟你說,現在你們又怪上雲州了,你們平常是怎麼對待他的?我告訴你,他走這才正常呢,他要是不走,我都得說他腦子有病,至於那個什麼顧庭初,想都不要想他這種人,也配進我們喬家的門?你當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我媽見奶奶脾氣上來了,連忙認慫,“媽,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啊,不是就是提了一句嗎?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唄,本來我也就是提個意見,畢竟雲州他一直都不回來,你說我們喬家的孩子一直在外麵呆著,這也不算個事兒。”
“還有啊,媽,你也知道,那個女人的孩子現在回了喬家,你說他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這個節骨眼上回是想乾什麼?還不是為了那檔子事,可憐我們言心為了喬氏鞠躬儘瘁,嘔心瀝血,結果現在還比不過一個私生女,媽,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把股份留給雲州,但是雲州這孩子現在不是不回家了嗎?不如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奶奶立刻警鈴大作。
“你想要乾什麼?”
我媽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誰不明白?
感情她是為了奶奶的股份才來的。
“我告訴你,如果你是為了我的股份來的話,那你想都不要想,我的股份是留給雲州的,其他人就彆做夢了,我是不可能,把股份給除了雲州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的。”
聽到奶奶的這番話,我媽也是急了,立刻提高了音量,“媽,你不能這樣啊,他們兩個難道不都是你的孫子孫女嗎?更不要說我們言心才是親生的,你就算對雲州再好,他不也是個外人嗎?將來等你老了,還得指望言心給你養老送終,你對他好,他能記著嗎?而且據我所知,當時媽你60大壽,他不是沒回來?如果是他真的記得你的好的話,怎麼可能連你60大壽都不回來,就是為了耍脾氣,一直在外麵呆著,這樣的人把股份給他,媽,你真的放心嗎?”
“媽,我也不求你能一碗水端平,但最起碼你不要偏心偏的這麼厲害吧?兩個人都是你的孩子,你憑什麼隻給喬雲州股份?那我們言心呢?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有?”
聽到喬母的這一番話,簡直現在給我氣笑了。
她字裡行間,一直在提醒我是一個外人,那我還叫他媽乾嘛?我怎麼配當她的兒子呢?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無論麵對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夠做到處變不驚。
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而且我錯的離譜。
親人的傷害就像是一把鈍了的刀子,在我的心上不停的切割著。
可是還好我有奶奶,奶奶聽到喬母的話,還在為我打抱不平。
“你們說我偏心?你們竟然還好意思說我偏心,要不要看看你們平時都是怎麼對待雲州的呢?嘴上說著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可實際上呢?言心什麼都有,雲州什麼都沒有,喬氏的股份,你們給了言心,可是雲州卻沒有。我若是再不給他留一點,那他以後在喬氏該怎麼立足?”
“結果你們現在非但不滿足,還惦記起老婆子,我的股份來了。”
奶奶氣的不清,開始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可是喬母看到她這副樣子,非但不心疼,嘴裡還在不停的抱怨著。
“媽,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虧待過雲州?我們若是虧待他,他能好吃好喝的長到現在?他已經過的很幸福了,現在還有很多小孩都吃不飽飯呢,可是雲州他什麼時候挨過餓?”
聽到這番恬不知恥的話,我真的快被氣笑了。
什麼時候喬氏的養孩子的標準,已經低到給孩子吃飽就行了?
奶奶怒極,一邊咳嗽一邊衝著她吼,“給我滾,拿著你東西給我滾!彆讓我以後再看到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夫妻兩個在打了什麼主意,我告訴你,給我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的股份就隻有我一個人能做主,你們休想拿!”
說完,奶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旁的張媽見狀,連忙上前給她拍背。
我也想要拍一拍奶奶,可是雙手卻徑直的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