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津軍港來了一位便衣信使，拜見北洋總兵章鴻李。
章鴻李最近很老實，因為無敵艦隊擴張太快，
占據了大半個黃海，導致他艦隊，基本隻能在渤海內晃蕩。
問題是，沒了海上的外快，上上下下都怨聲載道。
這就好比，天天抽華子，突然改抽大前門，任誰心裡也不得勁。
問題是，他可不敢再招惹陸遠了。
不成想，無敵艦隊的毛司令，
居然破天荒派了信使來，是什麼意思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幫叛軍沒一個好東西！
儘管這麼想，但，他也不敢得罪毛文龍。
於是，將信使請上大堂，一麵探聽來意，一麵小心戒備。
信使能言善辯，頗有察言觀色之能。
見到章鴻李，禮數周到，奉上毛文龍的禮單。
章鴻李並沒當回事。
但是，幕僚接過禮單，上下看了一遍，頓時眼睛放光。
立刻遞給東家過目，並且偷偷用手比了個“二”字。
章鴻李粗粗一掃，也是吃了一驚。
吆！
看不出，原來窮的當褲子的，皮島水賊頭子，
現在居然發達了，今天一出手，就是兩千兩銀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
看在禮單的份上，章總兵和顏悅色詢問信使來意。
信使一通天花亂墜，從當年皮島說到現在。
話裡話外的意思，毛司令很仰慕章總兵，一直念著舊。
說最近他相中了一樁大買賣，希望能與章總兵合夥。
章鴻李莫名其妙。
什麼大買賣？
好端端為啥拉我合夥，肯定有詐！
信使似乎猜到章總兵的想法，便坦然說道：
“毛司令的門路在濟州島，一本萬利，
誠邀章總兵實地考察，如有虛言，掉進海裡喂王八！”
作為水師，掉進大海死無葬身之地，是最惡毒的誓言。
章鴻李有些意動。
但，他心裡一直扣著弦，不敢冒險深入敵境。
於是客氣地請信使下去酒水招待，他與幕僚商議對策。
“先生以為，毛文龍為何專程來找我？當真是合夥做買賣？”
幕僚是章鴻李肚裡的蛔蟲，自然知道東家顧慮什麼。
他微微一笑，說道：“若東家信得過，
在下走一趟，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章鴻李大喜，卻故意提醒道：
“毛文龍是海賊出身，怕是不好相與，萬一為難先生……”
幕僚算的很清楚，立刻大義凜然說道：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隻要東家安全，我便性命無虞！”
章鴻李大笑：“好！事成之後，章某必有重謝！”
貪婪之心，最容易蒙蔽人的雙眼和心智。
如此，當天，幕僚便和信使自天津港出發，徑直前往濟州島。
濟州島上，尤其是港口，已經顯露出繁華的跡象。
碼頭上，來來往往的貨船，
上上下下的裝卸工人人，商賈的大鬥小鬥裡，裝滿了金銀。
臨近港口的道路兩旁，商鋪、酒樓、旅店，一家接著一家。
信使帶著幕僚，來到最紅火的中華小當家酒樓，
上中下三層，毛文龍正坐在三樓雅間，擺下一桌好酒好菜等著。
章鴻李的幕僚進入雅間，不亢不卑的行禮問候。
毛文龍一改居高自傲的秉性，裝出江湖人士的豪爽。
親切地拉著幕僚入座，又招來數名，年輕漂亮穿著暴露的毛子女郎陪酒。
因為此前，北海軍俘虜了大批毛子，
很多毛子大戶破產，蓄養的歌姬舞女流落民間。
其中不少妙齡女子，被帶到高麗半島，從事娛樂行業。
現在，濟州島成了自貿島，海量錢財蜂擁而來。
於是，有心人便輸入異國風情的毛子女郎，效果好得很。
毛文龍自然見識過大洋馬，不以為異。
但幕僚久居神淩大陸，還沒開過洋葷。
一開始，他還裝矜持。
但是，毛文龍和信使，一唱一和的勸酒。
幾杯黃湯下肚，幕僚男人本色就顯露無疑。
左擁右抱，放浪形骸，弄得毛子女郎吱哇亂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是時候圖窮匕見了！
毛文龍使了個眼色，信使笑著對幕僚說道：
“我先送兩位佳麗，去老哥哥下榻的旅店，去去就回！”
說完，便帶走全部女郎。
幕僚正樂在其中，望著女郎的背影戀戀不舍。
毛文龍笑道：“買賣的事，章總兵真有誠意？”
幕僚想著談完正事，可以開洋葷，心裡百爪撓心似的。
他說道：“毛司令，若無誠意，
東家不會讓我來一趟了，隻是不知，
毛司令的大生意，又在何處？”
毛文龍笑而不答，轉臉看向碼頭，問道：
“這濟州碼頭，不知先生看到了什麼？”
幕僚略一思索，便說道：
“說是財富之源，日進鬥金，毫不為過……
莫非毛司令的買賣，是入股碼頭？”
毛文龍笑道：“你可知道，這濟州碼頭背後，
是神淩第一富商？人家投資了上百萬，這種生意哪有我們的份？”
幕僚奇怪地問道：“司令的意思是？”
毛文龍低聲說道：“你看看那些貨船，隨便一艘都有十幾萬……”
幕僚驚訝極了。
我的天，不會吧？
毛文龍居然想乾老本行？
他可是無敵艦隊司令，不怕中華王砍他腦袋？
忽然，他明白了。
兔子不吃窩邊草，毛文龍肯定不會親自下手。
他必須找“外人”出麵，這樣才能避免嫌疑。
而且，這個外人還不能是高麗人，
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北洋水師章總兵頭上……
不動一兵一船，就能坐享其利……
真真好算計啊！
不過嘛，是真是假，總要試探一下。
於是幕僚故意問道：
“在下聽聞，來此的商戶非富即貴，
司令就不怕事情敗露，無法交代？”
老毛哈哈大笑，神秘的說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若是彆的商家，
我自然不敢亂來，可有一家商戶是例外……”
幕僚好奇地問道：“是哪家？”
“不二。”
幕僚每天都要查閱軍情，
因此，對濟州島的情況很熟悉。
“可是，幕府也是不好惹的……”
毛文龍再次大笑，說道：
“說不定，再過個月，就沒有幕府了……”
幕僚心中一跳。
天啊！
這消息太驚人了。
很明顯，對方的大王，打算對付幕府。
這與潛伏在高麗的密諜，傳回來的消息吻合。
據說，青龍旅整天在海邊訓練登陸作戰，當初章鴻李還老大的緊張，
現在看來，中華軍是要對付東瀛。
所以，毛文龍才放膽打劫不二家。
即便事情敗露，中華王也不會因為此事過分責怪。
哎呀，這麼說來，確實是一本萬利！
他難掩興奮之色，卻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
“毛司令，事關重大，在下無權做主，
但，定會一字不漏轉告東家。”
毛文龍故意說道：“肥肉就在嘴邊，我相信章總兵會做出明智的決斷！”
談話結束，信使返回雅間，隨後帶著幕僚前往旅店，享受異國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