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李基翻來覆去,手掌來回地盤著那硬物,愣是怎麼都無法入眠。
最後李基乾脆披著一件單衣起身,推開門走到了小院之中。
“郡丞大人!”
在小院外充當侍衛的兩個士卒見狀,連忙上前行禮。
李基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之餘,就這樣站在小院之中仰著夜空,手掌則依然在不自覺地盤著那硬物。
虎符。
那是沉甸甸的信任。
再加上李基腦海裡不自覺地回蕩著劉備那於落日黃昏之下那包含著真摯的話語,縱是原以為對於所謂大餅已經免疫的李基,胸中亦是頓生“士為知己者死”之感。
‘難怪如此多人願為主公效死,魯莽如張飛,多智似孔明,都願為主公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李基暗自地感慨著。
曾經,李基以為所謂的“美人計”大體不過是劉天仙站在你麵前向你示好,但真正的“美人計”卻是趙靈兒甜甜地喊你逍遙哥哥,王語嫣在井底嬌羞低首許下白頭之約,小龍兒邀入古墓雙宿雙飛。
曾經,李基也以為正麵麵對著劉備的“魅惑”,大體也不過是上司向你畫餅許下種種好處,但身臨其境之下,才發現那種感覺幾乎就像是嬴哥兒將一統六國、橫掃八荒的軍政大權與你共享,並行大一統之宏願。
彆說是李基,恐怕就是司馬懿本懿站在劉備的麵前,恐怕同樣也經不起這樣的魅惑考驗,願為劉備效力赴死。
‘啊!’
‘我真該死啊……’
‘主公以身家性命如此托付於我,我平日裡卻是如此懈怠……’
這一夜,李基終究是沒能入眠,心潮澎湃之下,隻覺得思緒如潮,順便還處理了不少此前猶豫不決的政務決策。
而在隨後的數日裡,李基以兵符開始暗中調動吳縣以北的郡兵之餘,也是幾乎一改平日不急不緩的態度,勤勉無比地處理起一項項政務。
甚至就連原本後天一並拜訪某位大賢的邀約,李基都推辭了過去,整天地窩在府衙之中處理著種種文書政務。
吳郡上上下下,幾乎都可以稱得上一句百廢待興。
此前,李基多少有些摸魚,能夠押後到等剿滅匪賊、收攏人心再考量的事項,一般都先行押後再說。
如今,李基幾乎是親力親為地將如今吳郡當下的問題一項項處理安排之餘,還開始進行大量提前量的規劃安排,以待匪賊一滅以及繳獲錢糧之後,立刻對吳郡進行開發。
……
而在正廳之外,劉備帶著管理城內治安以及充當侍衛長的夏侯博蹲在一角落,小心地窺視著那幾乎將李基整個人都淹沒的竹簡文書,臉上流露著濃濃的心疼憐惜。
劉備在這裡蹲了一個時辰了,腳麻……
但是更讓劉備心疼的是,坐在府衙正廳之內處理文書的李基幾乎連頭都沒有抬過。
“子坤這樣的狀態持續多久了?”劉備小聲地問道。
“似乎……有六七天了。”夏侯博答道。
劉備有些惱怒地問道。“為什麼現在才來稟報?”
這讓夏侯博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吭聲。
以著劉備與李基之間的關係,夏侯博總不能因為李基某幾天過於勤勉就特意稟報一番。
那……那跟時常替李基在劉備麵前邀功,有什麼區彆?
也就在這時,充當著李基書童與助手的夏侯蘭有些吃力地從正廳之中,捧著一大堆處理好的竹簡走出來。
“明正!”
忽然,夏侯蘭似乎聽到了主公的聲音,下意識地頓住腳步四處張望了起來。
“這邊,過來。”
直至聲音再度響起一次,夏侯蘭這才發現主公與兄長居然蹲在了一處角落,連忙地走了過去,問道。
“主……”
隻是不等夏侯蘭出聲,劉備就衝著夏侯蘭做出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等夏侯蘭靠近之後,劉備拉著夏侯蘭蹲下,方才小聲地問道。
“明正,子坤這幾日是怎麼回事?”
“先生有什麼問題嗎?”夏侯蘭不解地問道。
“有問題!”
劉備語氣包含焦急地說道。“子坤平日裡就不是這麼勤勉之人!”
劉備的眼光,自是毒辣。
在劉備看來,李基有才有德,且於推演之道有著他人難以理解的造詣,甚至許多時候為了可以找出一條取勝之道,不惜透支身體進行推演。
但是,劉備很是清楚李基平日的作風其實是有些懶散的,更多的是喜歡品茗讀書以度閒日。
縱使是處理各種文書政務,那向來也是不急不緩的。
以劉備所知,李基對於這種作風稱之為“摸魚”以及“勞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