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嘉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
“再者,為何如今那劉玄德屢屢將流民往周邊的州郡送去?還不是吳郡的土地有限,已然超出了吳郡所能接納的範圍……”
“而那劉備又為仁德之心所累,不忍棄那些流民不顧,隻得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主動將這些流民送到其餘州郡,以求那些流民有一席容身之地。”
合理!
不得不說郭嘉所說的一切都太合理了,讓在場的士子們幾乎找不到一絲破綻。
且在場不少士子對於劉備的所作所為,接二連三地開口道。
“無論如何,那劉府君即便是迂腐軟弱了些許,但果真不愧是仁德之君,令人欽佩。”
“隻是可惜劉府君對李子坤過份信任,那李子坤反倒是誌大才疏,拖累了劉府君多矣。”
“是極是極,若他日在下學有所成,還當真願助劉府君一臂之力,且也能揭穿那李子坤欺世盜名的真麵目。”
“可歎,那李子坤不知夜深人靜之時,可曾自覺愧對於劉府君的信任?”
……
這一句句感慨之聲傳到劉備所在的房間之中,聽得劉備的臉色是變了又變,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為李基正名。
世之賢才,唯吾子坤!
備之一生,成就若有一石,子坤當有八鬥之功,豈容這般輕慢汙蔑?
隻是,如此旁聽著郭嘉說出那一句句七分真三分假的話語,劉備如何還不知郭嘉的所作所為恐怕便是李基在背後示意。
故以,縱使劉備內心翻湧不止,卻也隻能強行忍耐了下來。
而又是近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隨著郭嘉似乎徹底醉倒過去,那一場熱鬨的酒宴方才結束,一行士子背著醉倒過去的郭嘉搖搖晃晃地下了樓後。
劉備當即便忍不住開口道。“子坤何以如此自汙?”
李基連忙拱手道。
“主公,如今朝政混亂,賢明如盧公尚且需蒙受冤屈被流放吳會之地,倘若吳郡與主公之名聲過大,是禍非福。”
“故以,自保之策唯有自汙一番,還請主公勿怪奉孝言談之中宣稱主公空有仁德,難成氣候的冒犯之處。”
劉備搖了搖頭,咬牙道。
“備此前不過織席販履之輩,有何名聲可言?反倒是子坤本乃世之大才,若無子坤焉有今日吳郡之繁華和平?可子坤卻是自汙成那般誌大才疏,徒有虛名之流,實在是備難以忍受。”
李基笑了笑,不以為然地答道。
“主公無須在意,此不過是為了迷惑不軌之輩的權宜之計罷了。再者,如今名聲於我而言已似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如果說在名聲不顯之時,李基自然對名聲還頗有些在意,甚至想要以名聲吸引廣大士子前來吳郡。
隻是隨著仁德書院的建立以及劉備的仁德之名漸起,在李基看來自己的名聲就當真隻是虛名罷了。
區區虛名,李基又豈會為之所累?
吳郡發展得好,能夠在真正亂世到來之前,達成類似於“十裡坡劍聖”那般的成就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最好當真能讓一兩個關注吳郡動向的野心家發自內心地輕視吳郡。
而劉備沉默了片刻後,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道。
“有子坤輔助,實乃備一生之幸。”
“主公過譽了,此不過是臣下本份罷了。”
李基笑著應了一句,轉而道。
“隻是此前由於奉孝需提前數月養望,使諸多士子相信奉孝的立場、能力、地位,故以基一時倒是忘了告知主公此事,且還擅自設立了一個縱橫司,請主公恕罪。”
“此何罪之有?”
劉備顯然不在意這等小事,又或者說劉備很清楚李基倘若當真事事都告知稟報自己,恐怕自己很可能聽都聽不過來。
再者,以著劉備對李基的信任,彆說是私設一個縱橫司,就算是某一日李基忽然讓人把府衙給平了。
劉備心中奇怪之餘,第一反應也不是質問,而是會詢問人手充足否?
“縱橫司?”
不過劉備念著這個名字,倒是覺得有些意思,轉而問道。“不過若是想要通過流言迷惑外界的話,子坤何不讓錦衣司負責即可?”
“不一樣。”
李基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流言,終歸隻是流言,普通百姓或者會信,但士子世家子自有細細辨彆其中真偽的能力,縱是再真實的流言,信者也未必多。”
“可奉孝不一樣,奉孝出身於潁川郭氏,又與郭圖是同族關係,如今的身份又是我的書童,得知一些吳郡絕密消息是再正常不過的。”
“再者,如若主公是適才奉孝席中一士子,對於奉孝的言語可會相信?”
劉備將自己帶入其中思考了一下,忍不住讚歎地說道。“即便未有全信,恐也會相信九成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