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傷人的那人,給老子等著……”
這蹬鼻子上臉的行為,無疑是讓討吳盟軍之中的一眾世家臉色頗為難看。
自家營寨都被破壞成什麼樣子了,死傷慘重,結果你小子挨了一箭,反而一肚子怨氣與不忿似的。
難不成當真以為我討吳盟軍的營寨是娼妓的床榻,想上就上不成?
而周昕此刻匆匆地趕到周昂的屍體處,周昂在被錦帆賊的戰馬接連踩踏下,已然是麵目全非,幾成肉泥。
若不是周昕對於周昂身上的鎧甲相當熟悉,甚至不敢辨認這是自己的親弟弟。
這一刻,混身發顫不止的周昕,隻覺得意識一陣天旋地轉,險些就要直接被氣厥過去。
跟著湊過來看了一眼的許貢見狀,也是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開口安慰道。
“周府君,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周昕最恨的就是聽到這個詞,心中下意識地升起一股邪火,想要將許貢全族也給屠個乾乾淨淨,看看許貢能不能節哀順變。
若不是許貢無能,遲疑不斷,沒有第一時間派遣親衛抵擋甘寧,甚至暗藏強弩卻遲遲未用,吾弟何至於身死?!
這一刻,周昕對於許貢的恨意甚至不亞於李基,僅次於劉備之下。
不過,顧全大局的周昕知曉一旦此刻與許貢決裂,也就代表著討吳盟軍直接走到了儘頭,隻得硬生生地忍耐了下來,緊繃著臉地開口道。
“謝盟主的好意,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迅速調集士卒平息‘營嘯’,以免不必要的損失繼續擴大。”
許貢聞言,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這才以著盟主的身份調集在營寨西側的士卒過來對“營嘯”進行鎮壓。
唯有穿著一身僧衣的笮融,一臉寶相似的走了過來,宣了佛號,道。
“周施主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由貧僧為逝者誦經超度一番,或能減輕痛楚,早登極樂。”
周昕或許不信所謂的佛教言論,但此刻心亂如麻,悲憤交加之下,卻也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希望如此能為自己的親弟弟帶來些許的益處。
笮融見狀,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笑容。
對於笮融而言,若是能將周昕度為信徒,縱使此次討伐吳郡失敗,那麼也將完全打開在丹陽郡與九江郡傳播佛教的通道。
什麼千年不變的世家?
什麼胸懷大誌的英傑?
什麼逐鹿天下的霸主?
這些在笮融看來都是虛的!
縱使如今吳郡似乎不再依賴世家而掌控治下,但隻要三郡之地的百萬百姓一心信奉佛教,那麼隻要劉備不想那些百姓暴動,就必然不敢動自己一分一毫。
甚至,此番笮融參與討吳盟軍的目的,便是在吳郡大肆劫掠之餘,找機會在其餘三郡之中打開傳播佛教的通道。
這一次周昂死得好啊……
周昂如此一死,即便此刻不能讓周昕完全信奉佛教。
今後笮融也有的是手段以超度周昂為借口,開始在九江郡與丹陽郡兩地開始興建佛寺,舉行法會,迅速擴大影響力。
周昂是周昕僅剩的血親,秉承著常人一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笮融完全不怕周昕會拒絕。
當即,當著周昕的麵,笮融依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率領跟在身邊的幾個高僧,當夜便為周昂舉行了隆重的超度儀式。
而待清晨統計出具體的傷亡數字後,卻是讓許貢、周昕、笮融等人均為之一驚。
劫營的不過是甘寧所率領百人,可“營嘯”爆發之下,互相殘殺的士卒不在少數,以至於死傷士卒足足高達六千餘人。
尚未真正抵達吳郡陽羨,便已折損六千餘人,這無疑給討吳盟軍進一步造成了重大的士氣打擊。
更重要的是在甘寧劫營過後,麵對著山越人還在持續不斷的騷擾,討吳盟軍幾乎是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神經,生怕在那不痛不癢的騷擾之中,甘寧再一次梅開二度。
“錦帆賊甘興霸”
這個名字一時間幾乎已經成了討吳盟軍一眾士卒心中的夢魘所在,不少士卒事後入睡,都會因這個名字而再度恐懼驚醒。
那馬蹄聲、鈴鐺聲,就仿佛持續不斷地在每個士卒的耳中不定時響起。
也就是在如此緊繃的氛圍下,討吳盟軍的行軍速度進一步下降,明明僅僅是幾十裡的路程,可卻是多耗費了兩天的時間,方才疲憊不堪地抵達陽羨城下。
這一刻,擁有著十三萬餘兵力的討吳盟軍看著屹立在溧水旁的陽羨城,一時居然有種解脫似的的喜悅興奮感。
幾乎在踏入吳郡境內後,在山越人的騷擾與甘寧的威脅下,整個討吳盟軍幾乎就未曾好好睡過一覺。
當下,討吳盟軍已然可以用疲乏不堪的狀態來形容。
而與討吳盟軍如今一種解脫似的感覺相比,賈詡此刻亦是站在陽羨城的城頭處眺望著遠處從山林小道中緩緩出現的討吳盟軍。
“可終於是到了,當真是讓老夫一陣好等啊。”
一副和善無害之色的賈詡,輕輕捋著頜下長須,臉上亦是浮現著慈悲的笑容。
甘寧的百騎襲營,完全是賈詡預料之外的事情。
此前,賈詡完全沒想到甘寧居然會有如此膽魄且勇猛,以至於所製定的疲敵之計效果遠比預料要好。
“放心,很快就讓諸位解脫……”
賈詡悲天憫人地低聲道了一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