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的神色俱是略有些許變化。
林邑立國五十餘年,自大漢之中裂土自立,文字、製度、習俗等等皆可謂是一脈相承,但獨立發展多年,口音上漸漸與正統漢話已經出現了明顯差異。
且聽聞“漢人”二字,原本癱在王座上的區連雙目猛地睜開,蒼老的聲音透露出一絲急迫地追問道。
“確認是漢人?”
“稟王上,有七八成的把握。”範商小心地答道。
而區連的親自開口,也讓朝議的氣氛驟然凝重了幾分,其餘人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區連雖老邁不堪,但他在林邑國的威望之大是難以想象的,無人敢捋其虎須。
這一刻,區連原本有些渾濁的腦子都似是恢複了頃刻的清明,厲聲道。
“找到他們,確認身份,確認來意。”
範商張了張嘴,心中叫苦不堪,卻又不敢違背區連的命令。
那稻子被偷割之時,稻子都遠遠還沒有成熟,如今全國上下的稻子都已經即將結束收割了,相差了兩個月有餘,範商到哪裡去將這一夥人給找了出來。
在範商稟報之後,區連的狀態顯然不同以往,其餘大臣貴族均不敢再開口,以至於朝議也就以此結束了。
在區霸陪同著區連返回他的寢宮之時,區霸有些不解地詢問道。
“王上,些許漢人盜賊有什麼值得重視?”
已經難以長時間走路的區連,同樣是被近侍抬著在王宮中移動,坐著的區連眼皮抬了抬,道。
“不可小視漢人,須時刻謹慎北方。”
區霸聞言,心中不以為然之餘,借機吹捧道。
“那大漢的疆域確比我林邑要大上些許,但卻不過王上的手下敗將,當年被王上率兵打得潰不成軍,那日南郡郡守虞國也根本就不是我林邑國的對手。”
“想來那些許漢人盜匪,不過是在日南郡活不下去的百姓,所以逃到了我林邑國之中謀生罷了。”
聽著區霸的吹捧,區連對此也是頗有些自得。
漢朝雖大,卻也奈何不了自己分毫,且在立國之後,區連自然不忘對自己的事跡進行大幅度美化,或曲解或掩飾了一部分真相。
因而,大漢在林邑國內普遍的觀念就是北方中原大國,可到底有多大。
區連也隻知道是大得多,具體同樣不清楚,而在林邑國內的記載中,則含糊其辭地用大漢有十個以上日南郡的大小來概括。
作為如今大漢以及交州最南麵的州郡日南郡,麵積尚且沒有吳郡的三分之一大,戶籍所入冊的人口也僅僅隻有二十萬左右,郡內真正可用之兵不足兩千。
(p實際史料記載,西漢末年日南郡戶籍上的人口隻有不到七萬人,這裡設立日南郡有二十萬人口應該都屬於誇張了。)
因此,日南郡郡守虞國亦算是一賢才,但麵對著南麵林邑國屢屢侵占土地之舉,也隻能是勉力防禦,根本就無力還擊。
……
而在此刻的日南郡之中,郡守虞國看著一份份關於林邑國又在暗中侵占土地的彙報文書,又惱又恨,卻又是無可奈何。
虞國,會稽餘姚人,出身寒門。
因年少時以孝順名揚鄉裡而被舉孝廉,但因自知未有貴人扶持,為官之道必然坎坷之極。
而懷抱著為百姓做一些實事的想法,於黃巾之亂前,父母去世後的虞國變賣家中所有田產,以孝廉的身份買了一個世家大族子弟們避之不及的日南郡郡守之位,形同流放一般自請到大漢最南的日南郡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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