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如雷擊,眼前身穿波斯利亞軍服的兔醬人的出現絕對讓人難以置信。“楊葉?”我聲音苦澀生硬的說道。
“一夫,你讓我們好找,總局的人都以為你真的死在法國,好一手瞞天過海!不過我要告訴你,當年消息傳來你死在法國,我就不相信是真的,如果你這麼容易就能死掉,我們早就在占婆變成白骨了。”楊葉沒有絲毫的驚訝,卻是滿麵的笑容,好象理所當然的應該在波薩交戰的前線看到我。五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他很多,身材依然乾瘦,皮膚有些黝黑,眼光卻依然敏銳。
我沒有回答,槍口依然對準楊葉的胸口。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在邊境地區,我們剛從占婆境內回來,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我離開那片土地時,他已經是義勇軍軍事情報部的官員,大家有了不可逾越的鴻溝。現在他也許還是義勇軍軍官,甚至是兔醬外交官員,可這是波薩戰爭的前線,麵對死亡,波斯人、沙赫爾人、西方人和兔醬人的身份都沒有任何的區彆,一發子彈後同樣一具屍體而已!我們沒有什麼私仇,可如果選擇保護我的身份還是維持他的生命,對不起,我的身份要遠遠超過他的生命價值!
“一夫,即便你殺了我,你的身份也已經曝光。總局已經知道你在薩菲拉特種部隊做顧問!”楊葉嘴角一絲微笑,依然是我記憶中那幅不過如此的表情。
我靜靜的看著楊葉。猶豫從來不是我的風格,直覺的反應十有八九是正確的,我能夠活到今天主要依靠自己的直覺。可我依然遲疑,楊葉是個聰明的人,他應該知道我可能的選擇,也清楚我不是能夠用言語來打動的。他的自信來自於什麼?
“漢森,81年1月裡昂加入法國外籍軍團。81年12月阿爾富汗蘇聯占領區執行偵察任務,82年3月黎巴嫩和以色列軍事6處合作刺殺巴解領導人阿桑,82年6月第一次來波薩前線,82年底非洲讚比亞。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漢森先生,或許看在老朋友的麵上,我還是叫你一夫?”楊葉最後一句話換成了法語,口音雖然不完全地道,卻還是有些巴黎人的味道。
“你稱呼我什麼都無所謂,問題是你不幸作了壞消息的信使。我們兩個人中間會有一個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沒有說中文四年,我的音調顯得十分的彆扭,可語義中的威脅楊葉應該沒有問題領會。他是個極為聰明的人,知道我法國外籍軍團服役的檔案,尤其是我執行的幾次絕對秘密任務,法國政府裡隻是一個很小範圍的人可以知道。
他說這些,告訴我兩點,第一是法國政府有大陸的間諜,而且此人接觸的軍事機密等級頗髙,第二是他曾經在法國擔任過情報官員的工作,很有可能是義勇軍軍情局外派人員。問題是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泄漏這些秘密本身讓他回國會受到懲罰。他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而且說這些話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我的手指已經開始扣緊扳機。
楊葉還是看著我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的恐懼,他說,“你殺了我,總局不會放過你的。我們能夠找到你第一次,也能夠找到你第二次。我們沒有美國中央情報局和蘇聯克格勃的名聲,可實際上很多方麵並不差,有些地方還做得更好,以你得聰明應該有所體驗。總局要殺你,世界沒有地方是安全的。你不願意為總局做事,應該光明正大的提出來,為什麼要詐死脫身?你忘了自己的職責?”
楊葉有些激動,“當年我們知道你出了事情,哥們幾個都非常難過,大家每次聚會都會說到你。當我聽說你沒有死,卻變成了法國人的雇傭兵,我根本不敢相信!那不是我知道的一夫,一夫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祖國!”
“背叛?你他媽的放屁!我。。。”我怒視著他,卻最後時刻忍住沒有出聲。
“你想說什麼?”
“你清楚當年的事?你看過我的檔案?”
楊葉搖搖頭,“你的檔案屬於最高機密,我沒有權利去看,也不知道當年你的事。
有關你的消息都是零星傳來的,我聽說因為你從來沒有直接損害大陸利益,你的事沒有算作緊急類彆。如果你覺得受了什麼委屈,應該回去弄清楚,你要相信我們的國家。”
我知道楊葉沒有騙我,我的事情多年後想起來都有些離奇,其中曲折絕對不是大陸願意張揚的。
“你不相信我?”楊葉錯誤領會了我的意思。
“相信?你讓我相信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還要來當說客,真他媽的滑稽!我告訴你,我沒有興趣作嶽飛之類的忠臣,我隻是想安靜得過我想過的生活。總局的利害我是曉得一些,可讓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你忘了我們是在哪裡!戰場上任何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包括楊葉的死亡,也包括漢森的死亡!再見,朋友!”我已經計劃好,乾掉楊葉後,這6個薩菲拉人也將滿足覲見阿拉的願望都會死於波斯利亞人的交戰中,不幸的漢森當然也屍骨無存。
“一夫,你救過我,這條命在給你也沒什麼。你殺我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是有關班長的!”楊葉要麼是個天才演員,要麼真的無懼死亡,我沒有看出他的緊張,這個人太危險了。
五年來兩世為人,以為已經不再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失去控製,可提到班長我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楊葉的眼裡似乎有一絲的得意,我無言拔出手槍,對準了他的左眼。單手舉著一把09公斤的手槍紋絲不動對一般人來講或許是難事,我可以保持同一個動作15分鐘,有必要甚至可以達到30分鐘。楊葉為了拖延時間可是找錯了人。當子彈穿過他的眼睛,波斯利亞人將需要指紋來鑒定他的身份。
“班長被占婆人俘虜後,沒有立刻被殺。我們最近才通過占婆一個渠道知道了詳情。他當時沒有受到致命傷,隻是昏迷而己。占婆人把他帶回了特工隊駐地,交給了蘇聯顧問。一個蘇聯上尉刑訊了他三天,幾乎用遍了克格勃的刑罰,班長一句話沒有說。”
“鐵牛說班長已經死了,他親眼看到班長的腦袋被打爆了。”
“班長的耳朵被打沒了。他當時是在喝水,水壺被打爆了,臉受了皮毛傷,人被震暈了。夜深大家都是著急回去,鐵牛沒有看清楚。”
“你們這群王八蛋,當時我要回去找班長,是你們不同意,都信誓旦旦的說他死了。現在又來告訴我他當時沒死,你們要負全部的責任!”我的手有些顫抖,五年前的噩夢又回來了。
楊葉平靜的說道,“每個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我知道你對班長的感情,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欠班長很多。你不在的這幾年,大家每年都會給班長老家寄些錢。”
我咆哮道,“你們那幾個錢就能對得起班長?你告訴我這些以為我能夠放過你?”
“我不是要你放過我,而是給你個了解心願的機會,總局需要有人深入占婆境內執行絕密任務,我猜測你應該有興趣。”
我鼻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變得更為冰冷,我絕對不喜歡有人自作聰明替我選擇什麼。
楊葉聳聳肩傍趕緊說道,“讓我解釋,對班長的死負有直接責任的那個蘇聯上尉現在又回到了占婆,他不是你得行動目標,可你一定會和他打交道。你執行任務過程中,不會有人限製你的行動,占婆境內一切威脅你都可以自由處理,而總局提供所有必要的幫助。如果行動成功,總局和你一乾二淨,以前的事情概不追究。你將是一個真正的海外華人,回到大陸還會受到熱烈歡迎。”
我冷笑道,“你為了救自己的一條命,可是真敢胡扯。楊葉,如果我不了解你,我一定要說你是貪生怕死。也許這幾年官做久了,膽子也沒了?”
我的嘲弄似乎對楊葉沒有任何影響,他自顧自的說道,“蘇聯人在占婆的任期到明年4月份,你想報仇一定要在此前完成。事後,你在兔醬的檔案將完全銷毀。你的家人也可以申請出國,總局還會給你一筆獎金。雖然比不上法國人的優厚,可比我們這些軍官收入高多了。考慮一下吧,你完成這件事情,將徹底自由,天空任鳥飛,不用再擔心總局,也不用擔心以前的身份曝光。”楊葉可能是感覺安全了一些,也開始流露威脅的氣息。
“總局為什麼要這樣做?不要告訴我總局要為班長報仇。一個普通士兵的死活永遠不再你們的考慮之中。”不擔心總局追殺,卻要擔心蘇聯克格勃的報複?楊葉自以為很有說服人的本領,我不知道那個選擇更好一些。
“好,我會給你個明白的解釋。你先把槍口挪開,我身上沒有槍。你聽我說完不同意,再來殺我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