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後麵隱蔽地方,我和趙大山武鬥來爭奪“學校第一人”。表麵上看,他有驕傲的本錢,個子高出我一頭,體格很魁梧,又跟路一拳學武。可惜他沒有我身經百戰的曆史,他錯誤的把欺負老實人或者打群架的經驗當成自己的技能。我們互相打了三拳,我還站著,他躺下了,他痛苦的發現長這麼大還沒有挨過像我這麼快這麼狠的拳頭。
第二天趙大山又上學校來找我,說話很客氣,說他師傅路一拳要請我過去。他鼻青臉腫,落水狗的樣子,我曉得多半是路一拳的傑作。
我沒有退縮,讓趙大山帶路。男人可以讓人打敗,卻不可以害怕逃避。
我們去了拳館,一個有些破爛的磚瓦院子,牆邊有沙包石鎖之類的器械。路一拳早在那裡等候,他雖然坐在椅子上,還是可以看出他的巨大身形,他要比傳說中的還可怕,巨大的腦袋,亂發飛舞,跟評書《嶽飛傳》裡的金吾珠差不多,眼睛瞪得比雞蛋大,凶狠的看著我。他的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如同蒲扇一般。他身邊站著一些人,除了他的徒弟外,應該是附近的閒人。
“你叫一夫?”
我點點頭,很不喜歡他的態度,他不太懂得做人,不論如何,我還是客人,居然連一點待客的規矩都沒有,難怪趙大山出去讓人厭惡。
“你打了我的徒弟?”他站起來,看起來更加嚇人,完全是個巨人。我打仗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可怕的人。
我定定的看著他,試圖控製自己,不要流露出恐懼來。
“我聽說你不光打了我的徒弟,還侮辱我的功夫,說我是個江湖騙子,沒有真本事。你膽子好大!”
“有人在騙你,我從來沒說過那種話。”
路一拳慢慢走近我,他在我身前兩米處停下來,陰沉的打量著我。他的體臭和熱量迎麵撲來。
我逼著自己不要顫抖。
“騙不騙我,我們再說。問題是消息己經傳出去,江湖上的朋友都認為你不給我路某人麵子,我以後沒法出去做人。你說怎麼辦?”
“路師傅,我出去說不是這麼回事。”
“哼,你說的容易!誰會相信?弄不好彆人說你是給我留麵子。一夫,你必須要給我個交待。”
“路師傅,這是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忍不住說,口氣已經示弱。
路一拳臉上首次有點笑容,“好,我也不願意以大欺小,明天你要請我們所有人去市裡最好的飯店吃飯賠罪。”
“所有人?”我看看四下圍觀的不下二十幾個人。
“所有人。”
“路師傅,這不太和規矩吧?”
“少廢話,你想和我動手也行,兩條路你隨便這。”
“好,我們動手。”我的聲音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可聽起來很堅定。路一拳先是一驚,接著有些獰笑。圍觀的人低聲議論起來,他們一定是認為我瘋了。我感覺自己也是有點問題,我確實害怕路一拳,他是第一個讓我本能肉體恐懼的人,但隱約的我又躍躍欲試,想要征服這種感覺。
當我們麵對麵的站著,我的小腿發軟,心跳加劇,手心滿是汗水。路一拳似乎知道我的恐懼,不屑的讓我先出手。
我一拳打在他鼓起的肚子上,他原地都沒有搖晃一下,我看他的手一揚,立刻飛快的閃開。他不過是嚇唬我,臉上更是鄙視,觀眾們也笑起來,他們在嘲笑我的膽小。
觀眾們有嘲笑我的理由,因為接下來我是十分的狼狽。我們不是在打鬥,而是如同女人般撕扯,我打幾下就跑,衣服被扯開,臉上也出點血。我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清楚自己不能承受他的重拳,儘力的貼近抓住他的手,不給他發力的機會,糾纏幾下我又快速後退,保持安全的距離。
路一拳開始還有點戲耍我的感覺,當發現我如同泥鰍一樣滑不溜手,他認真起來。他抓不住我,也沒有辦法摔倒我,就想用他的絕招,幾次他的拳頭帶著風聲分寸間錯過我的要害部位。過了十五分鐘,他抓住我的破綻,一拳打在我的胸膛,我後退幾步坐在地上,感覺是被電線杆子捅了一下,胸口劇痛,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抬頭看著路一拳,他也在喘息,小山一樣的肚子一起一伏的鼓脹著,他累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接下來路一拳又三次擊倒我,但和拳擊手不同的是,我沒有被打中頭部,沒有失去意識,每次倒下都能站起來,我長期以來訓練的強健體能發揮出來,越打越興奮,路一拳卻越來越累。
齊師傅帶人趕來的時候,我已經占據了主動,路一拳像風車一樣喘息著,遙遙欲墜,他已經沒有力氣來出拳,更多是他在被動遮擋我的進攻。他想抱住我,利用體重優勢壓倒我,我很容易的擺脫,給他腰背幾拳。我們都知道他的倒下是時間問題。
齊師傅意外停止了打鬥,說了些場麵話,大家一致同意都是朋友,發生的事情是場誤會。後來還是齊師傅出麵請了路一拳在附近的飯店吃了頓飯,當然隻是他一人。和路一拳接觸多些,我發現他人倒是不壞,頗為豪爽,認我做小兄弟。
事後我挨了齊師傅一頓罵,他怪我不知道深淺,路一拳還是有些顧忌,不然他能傷到我。但我知道,第二次再打,他不會是我的對手。我走過了自己心頭的一道坎。而且我的方法沒有錯,任何功夫都要有充沛的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