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現在的辛檀,還是原來的辛檀嗎?
陳望月又忽然想起管家剛剛在門口說的話。
深更半夜,有什麼要緊事能讓陸大公子上門?
沒記錯的話,今晚辛檀身旁的同伴,還有商聿,那是陸蘭庭的表弟。
他完全有可能第一時間知道這樁八卦。
他究竟為了什麼而來?
陸蘭庭根本沒有掩飾過他對她的興趣。
像在雜亂無章的毛線團裡抓住了起始的那根線,她的身體因為興奮而戰栗,她終於可以去驗證一些猜想,跟她無關也沒關係,在辛檀的掩護下,這件事沒有太高的試錯成本。
如果賭對了,她會有新的籌碼。
茶室。
陸蘭庭望著嫋嫋水霧道,“聽舅舅說,貴公司在歌諾的核電項目遇到一點難關?”
“說難也不難,隻是比預期周折一些,歌諾政府方麵的負責人換了,競爭的幾家實力不如我們,但入場早,與當地方方麵麵的交道打得也多,加上原先的團隊解散,班子重組,確實費力不少。陸先生,我也不怕同你說,這個項目,辛家是勢在必得,叔叔尤其看好它的前景,就算拿錢砸,也要看見成果,他前幾天親自去了格蘭德埃一趟,就是要重金挖人,不過聊得不太愉快。”
“砸錢並不是上策,何必舍近求遠,小辛,前些天舅舅也問我有沒有人選,我倒是想到一個合適的。”陸蘭庭接過一支煙,並沒有點,隻是夾在手裡,“我與布魯斯站現在的副總有些私交,他明年就要退下來了,搭新的班子,不如請他來做指導。”
辛檀一笑,側身過來,“那就麻煩陸先生引薦了。”
“辛家的事,我自然儘我所能。”陸蘭庭用手隔開一側傭人要為他點煙的動作,笑說,“不用,小辛,我都戒了。”
“你才這個年紀,就講起養生?”
“不是。”陸蘭庭笑,“有人不愛聞,知道了要跟我生氣的。”
辛檀領悟背後所指,他一向不關心圈內八卦,身邊熟人換了多少個女朋友也從不過問一句,但陸蘭庭突然拿出話家常的架勢,他不能讓他的話掉到地上,就笑道,“什麼時候的事,是哪家的千金能管住你,我認識嗎?”
“改天介紹給你。”陸蘭庭手指彎折了煙身,隨手丟到煙灰缸裡,“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壞一點,前些天不過吵了一架就不肯理我了,見到麵了也當不認識……”
門轟然大開,怒氣衝衝的女孩瞪視著辛檀,身旁是阻攔不及的管家。
“小月。”辛檀霍然站起,看見她隻穿了睡袍,他連忙吩咐傭人去取披肩,自己拉住陳望月的手,“怎麼下來了?”
“我不能來?”
辛檀無奈,“不是這個意思,很晚了,你該睡了。”
陳望月才看到旁邊的陸蘭庭,不自覺就往辛檀身後躲了一下,“我睡不著,給我倒杯茶。”
“喝了就更睡不著了,陳小姐。”
陸蘭庭目光落在她臉上,一點點轉深。
她的嘴唇潤澤,是他最熟悉的那種,被吻至深處才會有的顏色。
像點滴打儘,血液回流,陸蘭庭微微笑了,英俊的臉在燈下神情影綽,眼睛感到些微的刺痛,所以闔了一點眼皮,眼珠隨之往下轉動,停在陶瓷茶杯中央,蕩漾的一點液麵。
“陸先生認識望月?”
“之前去瑞斯塔德開講座,陳小姐很熱心,擔任我的聯係人,替我收集彙總聽眾的問題。”
陳望月點頭,盤腿在楓木茶台邊坐下,才勉勉強強地說,“陸先生好。”
她在講這幾個字的時候,嘴巴做一個小小的粉色的圓,話音又輕又快,但表情又絕不是開心的樣子。
辛檀從傭人手中接了披肩裹住她,她看都沒看一眼,那種習慣了被優待的孩子才會有的,自然享受他人服務的姿態。
像是很渴,她忽然去揀陸蘭庭麵前的茶杯,往嘴邊放。
陸蘭庭抿唇,辛檀出言阻止,“小月,那是陸先生的。”
她眼皮掀起來,胸腔裡報複的惡意潮起,最壞的一個人格蠢蠢欲動,她也確實遵照而行,抬手就把茶水潑了他一身。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麼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