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伸手摸了摸程星的臉頰,指尖在她曾經痦子所在的地方輕輕摩挲,“真的沒了,好神奇啊!”
程星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說:“也許是之前不小心蹭掉的。”
阿晴更加疑惑了,那痦子顏色那麼深,一看就是從小就有的,怎麼可能蹭掉呢?
但她見程星不願多說,也不好再追問,隻覺得程星身上似乎多了幾分神秘。
阿晴歎了口氣,憤憤不平地說:“也不知道莫大蟲得了什麼好處,居然一聲不吭就給了莫嫂錢,也不分給我們一些,我本來還想給麥草和麥穗買些板糕糊糊呢。”
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阿雯懷裡的艾草,聽到“板糕糊糊”幾個字,眼睛頓時一亮,小臉也因為興奮而泛起紅暈。
程星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這燒還沒完全退下去,頭還有些昏沉。
艾草那亮晶晶的眼神讓她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心中忽然一緊,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她猛地轉頭,語氣嚴厲地對艾草說:“你給我聽好了,不準去偷錢!聽到沒有!”
突如其來的厲聲嗬斥,把艾草嚇得渾身一顫,小嘴一癟,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阿雯也嚇了一跳,連忙摟緊了艾草,輕聲安慰:“艾草乖,不哭不哭。”
程星看著艾草驚恐的眼神,心中又有些不忍,語氣也緩和了幾分,“我不是凶你,隻是不想你走錯路。你要是想吃板糕糊糊,可以告訴我,我給你買。”
她轉頭看向阿晴,問道:“麥草和麥穗呢?”
阿晴剛想回答,突然頓住了,
程星一把抓住阿晴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艾草,一字一頓道:“今晚,你跟阿晴睡。”
艾草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小嘴一癟,眼看著又要哭出來,卻硬生生地忍住了,躲到阿雯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不服氣地瞪著程星。
“為什麼啊?”阿晴也有些狐疑,“艾草,你難道真……”她壓低了聲音,湊到艾草耳邊,“真有那個想法?”
聽到阿晴的話,程星隻覺得太陽穴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一般。
前世的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來,昏暗的房間,哭喊的母親,還有那個瑟縮在角落裡,眼神空洞的自己……
“我……”艾草剛想開口反駁,就被程星淩厲的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阿晴,帶她走。”程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
阿晴雖然不明白程星為何如此堅持,但還是聽話地拉起艾草的小手,“走吧,艾草,今晚跟我睡。”
艾草不情不願地被阿晴拉了出去,臨走前還回頭狠狠地瞪了程星一眼。
程星無力地將頭埋進掌心,指尖深深地嵌入頭皮,試圖緩解那鑽心的疼痛。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向四周,“張嫂子,今天上午……沒來嗎?”阿晴見程星麵色蒼白,眼神渙散,心中擔憂更甚。
“是啊,張嫂子好些日子沒來全乎了,說是家裡有事。”阿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這慈幼莊裡的人,誰不是一肚子苦水呢?
“奶水呢?孩子們……”程星的聲音虛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唉,”阿晴歎了口氣,伸手撥了撥炭盆裡的灰燼,火星迸濺,映照著她憂慮的臉龐,“原先還能喂個一兩頓,如今……麥草和麥穗今早就沒吃上,我尋思著兌些薄粥給她們。”
程星心中一酸,那股莫名的煩躁再次湧上心頭。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掙紮著坐起身,掀開床邊的粗布簾子。
昏暗的光線下,兩張窄小的木板床並排擺放著,上麵躺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麥草和麥穗,這兩個名字,她幾乎快要忘記了。
她們瘦弱得像兩隻小貓,裹在單薄的被褥裡,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證明著她們還活著。
程星的目光落在麥草身上,小女孩的臉色蠟黃,嘴唇乾裂,細小的眉頭緊緊皺著,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被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程星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麥草的臉頰,粗糙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