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四輛裝滿大包裹小包裹的手推木車旁,一群男女老少或站或坐,麵色全都有些不耐。
這些人中,有伏子厚的外祖父、大舅父、二舅父,大舅母、二舅母,四個表兄,一個表姐,兩個表妹。
“怎麼還不來,這都等挺久了,阿娘也是,還來看伏家,那伏瑞還不夠讓我們陶家丟臉?”
大舅母由於背著一個包裹,雖說能在木棚下乘涼,可一想到不能早些進城,心裡就煩躁得很。
“可不是,連子真、子恒他們都不願過去看一眼!”
二舅母也站在大舅母身旁,輕聲附和道,餘光看著眼前這個村子,想到伏家,沒來由的有些不喜。
“父親,祖母那一把身子,還天沒亮就先起來,我看身子骨也不錯嘛!這一路還讓我扶著!”
兩個表妹中,年紀最小的那個表妹,嘟起嘴,一臉幽怨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二舅父聞言瞬間皺眉看向女兒,二舅母見狀,連忙示意女兒彆亂說話,看著女兒害怕的樣子,又看著良人沒有發作,這才鬆口氣。
在陶家四個兄弟中,不管是在外的老三、老四,還是常年在家中的老大,都比不上自己良人孝順,往日不說,就是這一路上,也都是良人顧前顧後,照顧著老夫人。
“來了!來了!”
聽到兒女的驚呼聲,二舅母轉頭看去村子,當看到遠處一個少年,攙扶著老婦人走來,終於鬆口氣。
等了一會,少年與老婦人這才來到麵前。
“若是再來晚一些,你就留在這裡!”
說話之人,是唯一坐在木棚下的祖父,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情,都明顯透露出不耐。
“就那麼一會!”
外祖母皺眉歎口氣,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良人。
“厚兒拜見外祖父!”
伏子厚看著外祖父,抬手行禮,外祖父雖說身穿麻布衣,然而不管是整齊不亂的頭發,還是長須,都給人一種很精神的感覺,對比阿翁,這差距一目了然。
然而對伏子厚來說,外祖父再整齊的衣著,也比不上常常噓寒問暖的阿翁。
“哼!”
外祖父看著伏子厚行禮,看到自己的這個外孫,眼神分明都露出一股子不喜。
“厚兒在與你打招呼呢?你這老頭往日裡都將禮掛在嘴邊,怎麼現在外孫打招呼,就視作不見?”
看著老頭的模樣,一把年紀的外祖母可就不樂意,頓時就護犢子起來,隨後目光看向其他人,特彆是這些孫子孫女。
看著外孫給這些孫兒孫女行禮,有的居然還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外祖母那眼神露出一股怒容。
“一個個的,往日學哪去了?莫不是這一路走來,禮都丟了?”
隨著外祖母的話音落下,少有看到外祖母那麼動怒的一個個堂兄、堂姐、堂妹,這才連忙對著伏子厚還禮。
就連年邁的外祖父也罕見數十年的妻子,這般動怒,一想到日後再也無需看到這令人厭惡的外孫,這才忍下心中的抗拒,對著伏子厚點點頭。
“好了,厚兒回去吧!等日後成家,有大府邸,便接外祖母過去住!回去吧,彆讓你阿娘擔心!”
外祖母看著除去大兒子外,所有人都沒有對厚兒失禮,這才轉過身,老眼滿是不舍的看著自己外孫。
“外祖母,這一路上,定要照顧好自己!”
伏子厚點點頭,聽著外祖母的敦促,非要看著自己回去,伏子厚知道外祖父一家,都不喜自己,外祖母擔心自己留在這裡會傷心,於是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回頭再次看向外祖母一眼,看著外祖母抬手擦眼睛,伏子厚喉結動了動,這一次,伏子厚沒有說話,隻是看了外祖母幾眼後,便朝著村子走回去。
“一個商賈之子,還大府邸……”
身後若隱若現響起的話,伏子厚似乎沒有聽到,回到村子裡。
木棚旁。
外祖母看著伏子厚回到村子裡,這才回頭,沒好氣的瞪自己孫子一眼。
“本來就是!”
陶子恒看到祖母那麼袒護伏子厚,一臉委屈,又有些不服氣的轉過頭,似乎這次無論如何,都咬死這個理。
“阿娘,把東西給我!”
大舅父這時候看著年紀最小的兒子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上前,對著母親伸出手。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向老婦人肩膀的包裹,與外祖父、大舅父不同,不管是其他陶家子女,還是一臉不服氣的陶子恒,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伯兒!你小妹擔心我們餓著,特地給我們路上吃的,這一片心……”
外祖母的話還沒說完,大舅父就打斷。
“阿娘來看望,孩兒並沒有阻攔,孩兒體諒阿娘,也請阿娘體諒孩兒,這伏家的食物,我們陶家不要!”
大舅父說話間,看向那包裹,雙眼滿是怒意。
那年,便是他在與好友、其他士人交談時,提及妹婿,聽到有人突然言道見一商賈,也叫伏瑞,並且那人還說出商賈摸樣。
陶伯至今都無法忘記,彼時幾個好友與其他士人,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