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沈曙。
汗液噙入眼中,刺痛中湧起生理性的眼淚,視線模糊,沈霽遠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兒子和你很像。”
簡簡單單一句話,摧毀了沈霽遠所有的反抗。
他的心中隻有驚恐。
他從外國歸來,身邊多出一個孩子,這不是一件可以瞞得住的事情。
但除了他這個當事人外,其他人不可能想到,這個被以為是他未婚時生下的孩子,是他親自生下來的。
孩子柔軟雪白的臉,蓬鬆烏黑的短發,閃閃發光的大眼睛浮現在眼前,他總是天真的一疊聲叫他,“爹地”,像個小天使。
一個星期前,時晴在宴會上見到沈曙。
是因為這個,她才此刻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
沈霽遠的手指都在發抖,時晴的話,刺激了他心中那無法啟齒的,不願麵對的,仿佛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的,讓他變得越來越緘默的,那個秘密。
沈曙是他十月懷胎,親自生下的孩子。
是與這個女人一夜荒唐後,才產下的孩子。
“……當初的事情是我錯了。”沈霽遠終於開口,漆黑的房間中,他壓的極低的聲音夾雜著喘息,“那一夜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再追究了。”
他試圖冷靜,可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帶著微不可查的泣音。
“三年前,是我喝多了酒……那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意外,可是到底是你對我……”
他喝多了酒,把時晴當成了競爭對手安排來的女人,試圖將她推到在床上,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可是最後他也得到一生都難忘的教訓。
“沈氏和安氏之後還有很多合作……”
沈霽遠嘗試說服她,用冷靜的思維梳理他們之間的利益關係,可以說,他在這樣的條件下,還能這麼有條理的一件一件例舉,確實很了不起。
“就當做全都沒有發生過,大家體麵一點。”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
第一次見麵時,沈霽遠被推在床上,也不願意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恐,強作鎮定,到了箭在弦上,被進入的前一秒,他都不願意說一句求饒的話。
如果時晴是個懂得權衡利弊,事業心很強,想要讓自己的公司發展的更好的人,而不是一個被美色衝昏頭的人,此刻大概率會放手。
但她不是。
黑暗中,真皮腰帶的金屬搭扣被解開,在一片寂靜中,那像鐘表發出的“哢噠”聲一樣的短促微小的聲音,確實那麼的清晰,像是上膛,擊中沈霽遠,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時晴從來沒有聽過沈霽遠這樣的語氣。
來自目下無塵的高嶺之花的求饒……帶著輕輕的,壓製不住的啜泣,伴隨急促的呼吸,他還在竭力保持冷靜。
就是這樣努力的姿態,讓人冷靜不下來。
可是說嗎,在幾分鐘之前,在走廊上,轉頭看見出現在電梯內的沈霽遠,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駐了許久,整整三年未見了,二十七歲的沈霽遠比第一次見麵時更誘人了。
沈霽遠起初沒看見她,微微側著臉,他的發絲整理的一絲不苟,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銀邊眼鏡。
這是時晴第一次看見沈霽遠戴眼鏡,他整個人氣質似乎都被改變了,冷漠鋒利,又帶著身為豪門繼承人的強烈氣場,整個人都散發著無法接近的精英氣質。
成套的西裝帶來強烈的禁欲感,比原先更成熟了,轉身時,西褲緊繃,高定皮鞋一塵不染,像是無法攀折的冰山雪蓮,永遠保持著冰冷機械的模樣——
可是,她看過他另外的模樣,看過他承受不住時生理性滾落的淚水,也聽過他的嗚咽聲——
時晴不動聲色垂下眼,烏黑睫毛壓住情緒,手指下意識摩挲指腹。
就在那一刹,沈霽遠像是心有所感,一下看向她的方向,看見她的時候,他猛然一怔,腳步一頓,那完美冰冷的儀態,有了一瞬間的裂痕,不顯眼的破綻。
那一刹那驚慌失色的模樣,正是她這麼迅速的又找上他的原因。
時晴的手指鑽入被從西褲中扯出來的白襯衫中,隔著薄薄的布料摸到的體溫,和實打實摸到肌膚的溫度完全不同,緊致滾熱的薄肌正緊張到發抖,觸感細膩,溫度滾燙。
“你知道嗎?”時晴在他耳邊帶著捉弄的惡意,吹拂熱氣,“你穿著衣服比不穿衣服更好看。”
沈霽遠渾身發軟,被柔軟的嘴唇時不時觸碰到耳廓的感覺,令人渾身發抖,微妙的感覺一陣一陣竄過身體,雙腿發軟。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酒店中,時晴隻看過他穿著浴袍的模樣。
沈霽遠的呼吸哽在喉嚨,淚水沾濕長睫,“……你放過我吧,為什麼一定要我?”
時晴是堂堂安氏集團的掌權人,又如此年輕,兼之容貌秀美,氣質超群,她這樣的商界新銳,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能弄到手。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那麼多,他都已經二十七歲了,為什麼一定要他,隻是為了折磨他嗎?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嗎?”時晴笑了,語氣輕描淡寫,“而且,我很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