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哥兒去灶房叫幫廚的嬸子們臥了一碗紅糖荷包蛋,端回屋裡給葉溪吃。
葉溪吃了兩個,瞧見厘哥兒巴巴的看著自己,又分了兩個給他吃,兩個人用勺羹你一勺我一勺的分著。
外麵的席麵兒正是熱鬨的時候,喝酒的,閒聊的都交雜在一起。
厘哥兒喝了口甜滋滋的糖水,道:“剛剛我出去端荷包蛋,你猜我瞧見誰了?”
葉溪搖了搖頭,“誰啊?”
厘哥兒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啊,林家的幺哥兒,你的對頭。”
葉溪挑了挑眉,“他怎麼來了?”他那般討厭自己,就該是不會來吃自己的喜宴才對。
厘哥兒道:“該是被他阿娘拉著來的,他阿娘是個不吃虧的,想著自己既上了禮錢,怎麼也該多吃些回來,應當就拉著幺哥兒來了。”
葉溪嗯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心裡憂記著外麵的林將山,今兒他該是要被村裡的漢子們好好灌酒了,也不知會不會醉。
屋外,席麵上的幺哥兒沉著臉坐在自己阿娘邊上,耳邊全是村裡婦人對這席麵兒的誇讚。
“這葉家可夠大方的,四葷四涼,還一熱湯呢,這席麵兒辦的闊綽。”旁邊的王家媳婦兒笑道,嘴巴上還沾著油湯呢。
正給孩子喂著肉的趙大家娘子回道:“可不是,我願想著給個十文錢,帶著孩子來沾口葷腥就行了,沒想到這菜式這般體麵。”
葉家今日席麵的菜式是劉秀鳳定的,用的是林將山送來的那半扇豬肉,她又殺了自家養的幾隻雞鴨。
便做了紅燒肉,土豆燒排骨,紅燜豬蹄,四喜丸子為四大葷碗,涼菜則是香油拌黃瓜,酸菜拌雞胗,香菜拌耳片,胡豆拌脆肚,熱湯則是用酸蘿卜熬的老鴨湯。
這席麵兒怎麼看都是體麵的,把來吃席的人狠狠開了個葷飽。
桌麵兒上的盤子裡已經是殘羹剩菜,可桌上的人還在使勁揮動筷子呼呼大吃,唯恐自己比旁人吃少了些。
這次請的廚子也是十裡八鄉辦席出了名的孫胖子,味道差不了,算是為數不多吃好席的機會了。
趙大家娘子掰了兩個饅頭,將盤子裡剩下的油水抹了個乾淨,將饅頭一夾,塞到了自己孩子的衣兜裡,叮囑道:“揣著回家吃去,免得晚上你喊著餓。”
旁邊的林肴很看不上這些人的做法,扣扣搜搜的,瞧瞧她們的吃樣,一點子涵養都沒有,他不由挪了挪,不想挨著這些人。
林阿娘用手肘杵他,小聲罵道:“憨了不曾,還不趕緊吃,我是上了禮的。”
他是根本不願意來這葉溪的喜宴的,誰想吃他一口飯,可架不住他阿娘硬拉著他來。
到了這裡,瞧見熱鬨的結親場麵,他就眼皮子紅,心裡是羨慕又嫉妒的很,憑什麼他葉溪這個醜八怪燙傷了臉還有人娶,而且這婚宴辦的也不孬。
現在看了這個席麵,他更是一肚子氣,耳朵裡聽的全是彆人對葉家的誇讚,說他家席麵兒如何如何好,葉家的溪哥兒是怎麼有福氣。
那他幺哥兒算什麼,自從葉溪燙了臉,來他林家提親的人就多了起來,都說他幺哥兒是十裡八鄉最好看的小哥兒了,這陣子他風光不少,現在怎麼又輪到葉溪頭上去了。
越想越氣,他啪嘰一聲將筷子拍在碗上,“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林阿娘低叱他:“使什麼性子?!好好的怎發起了脾氣,周圍人看著呢,你彆使小性子讓人笑話了去。”
林肴埋怨道:“我說我不來的,阿娘你非要我來,我來做什麼,看他葉溪的風光麼!看著我心裡就堵的緊。”
林阿娘瞪他:“讓你來好好吃他葉家一頓的,結果你倒好,筷子都不怎麼動的,橫豎我那十文錢白給了!”
林肴氣道:“他家飯有什麼好吃的,以後我幺哥兒的席麵兒要辦的比這好幾百倍才是,讓村裡這些沒眼光的人好好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好席麵兒!”
說到這裡,林阿娘氣不打一處來,質問他:“怎麼你跟那曹家的斌哥這麼長一段時日子了,還沒個動靜,也沒見他家提起求親的事,之前他家上葉家提親的動作那是快的很,不出一月就從看定到結親,現在輪到咱們了,他們那邊倒端著了。”
林肴咬著唇不說話,他心裡也憋屈著呢,這曹斌每次都說回去告知爹娘,讓儘快來他家下定,可每次都不見來,這葉溪如今都先他一步成親了,昔日嘲笑他的話如今可不是正打在自己的臉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