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登基半年多來,威廉3世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不僅順應民意,主要是太後路易絲的強烈要求,趕走了“諂媚君主,禍國殃民”的女伯爵,廉敏妮·馮·利希特瑙;
而且還采納了布倫瑞克公爵與霍恩洛厄親王等1乾老元帥的建議,不顧國庫已經空虛的事實,大幅度提升中高級軍官的待遇。隻是這種改革卻沒能惠及到基層軍官,以及廣大士兵。
與此同時,在與安德魯法國爆發外交衝突時,威廉3世總是會認真聽取民意,也就是王後露易絲與近衛軍官為核心的主戰派的主張,推動了最終的法普戰爭……
沒錯,在每1次決策之前,威廉3世都表現的猶豫不決,患得患失,那是因為他感覺每1個決定都似乎重若千斤,生怕1步錯步步錯。
然而,由於沒有自己的堅定信念與決斷能力,導致威廉3世的每1次的猶豫,都是對勝利可能性的進1步削弱。
哪怕是與法國宣戰十天過後,由於元帥們的意見依然不統1,導致集結於圖林根山北麓的10多萬普軍主力,根本就沒做好是進攻或是防禦的決定,直到實施了1係列戰略欺騙的法國-軍隊主動打上門。
很快的,從漢諾威到耶拿,再到魏瑪,以及最後的黑克林根,1個接著1個的戰敗,就如同晴天霹靂般紛至遝來,威廉3世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曾經的雄心壯誌統統化為泡影,自信的笑容被苦澀的淚水所取代。
此時此刻,馬車上的威廉3世隻能盯望著窗外,被夜色掩飾的已經滿目瘡痍的國土,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懊悔。
如果當初能夠更加謹慎,如果當初能夠更加果敢,如果……然而,這世間沒有如果,隻有殘酷的現實和無法挽回的敗局。
渾渾噩噩的在車廂熬到了下半夜,威廉3世反複回想著戰爭的每1個細節,試圖從中找出導致失敗的原因。
然而,每1次的反思都是1次心靈的折磨,撕心裂肺的痛,隻能憋在心裡,不能發聲。
回想之前,威廉3世感覺這1次普法戰爭的突然爆發,很大程度上都是他本人受到了國內主戰派的控製。
而這其中,包括自己的母親路易絲太後,妻子露易絲王後,叔叔亨利希親王,國務大臣阿爾文斯萊本侯爵,外交顧問(大臣)盧歇西尼伯爵,掌璽大臣布倫蒙塔爾伯爵,甚至連堅持中立立場的軍事顧問(大臣)布林尼克上將,也不得不改換了陣營。
為了樹立威廉3世的必勝信念,文官出身的國務大臣居然聯合了外交大臣,逐1點評了法軍的高級指揮官,在他們看來:
法國-軍隊的指揮官,隻是1群沒有軍紀的痞子與流氓,諸如塞律裡埃、旺達姆、聖西爾、馬塞納與奧熱羅之流;
他們不會彈琴吹笛,不懂文學藝術,所以隻能娶個洗衣婦的下等人充當老婆,包括佩裡尼翁、勒費弗爾、維克多、拉薩勒等;
更多的,隻是靠著給安德魯大拍馬屁而提拔上來的將軍,這些人是貝爾蒂埃、席塞爾、貝西埃爾、麥克唐納、蘭德爾與達武等;
幾個身高魁梧,但像個笨頭笨腦的哨兵,比如說索漢、德賽、莫蒂埃、內伊,蘇爾特等;
至於作為法軍最高統帥的安德魯自己,根本就是1個好色之徒、人-妻狂、大種馬。他發動戰爭的真實目的,或許就是要征服歐洲有身份的貴族女子,比如說普魯士王後,露易絲……
如今看來,就是這些被柏林官方形容成1個“包天淫賊”,及他麾下“不堪1擊的怪物們”,卻是將普魯士的4個軍團打得落花流水,20多萬大軍幾近全軍覆滅。
威廉3世似乎回想起來了,留守柏林的司法顧問(大臣)豪格維茨伯爵,還有那個有點居心叵測,至今下落不明的駐法大使列瓦爾德男爵,都曾在3、4月間,對國王本人反複勸告過,千萬不要激怒安德魯法國。
現在看來上述2人說過的話,反倒是真正的苦口良藥。
想著、想著,逃亡途中的普魯士國王眼皮子不停的打架,慢慢的進入到昏睡狀況。
也不知過了多久,河穀以北傳出了幾聲槍響,驚醒了睡夢中的威廉3世夫婦。
這種聽起來極為清脆的槍聲,來自法軍特有的後裝槍。毫無疑問,那是法軍偵察部隊已經發現了逃亡中的這支普魯士騎兵。
正在威廉3世與王後露易絲茫然不知所措之際,擔當近衛軍指揮官的海因裡希·奧古斯特親王,猛然打開了車門,他請求國王夫婦立刻換上事先準備好的平民服裝,並離開馬車廂,在少量侍從官的陪同下,隱蔽於河穀1側的茂密灌木林中。
兩分鐘後,等到國王的馬車重新調轉了馬頭,已經換上國王製服的近衛軍指揮官直接坐了上去。很快的,奧古斯特親王隔著玻璃車窗,向隱藏在灌木林裡的威廉3世和王後揮了揮手,算做是君臣間最後的道彆。
隨後,在兩百多名近衛騎兵的護送下,奧古斯特親王乘坐的馬車,就朝著南麵的寧堡方向駛去。
僅僅過了7、8分鐘,就有千餘名法國騎兵分成3批,從隱藏於灌木林的威廉3世等人麵前疾速掠過。而法國人的目標,就是追趕正偽裝成威廉3世的奧古斯特親王。
此時此刻,威廉3世已經淚流滿麵,他在為自己的膽小與怯弱在向上帝懺悔,並竭力控製自己的身體,以免發出悲鳴的呻吟,或是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