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普聯合艦隊封鎖裡加灣和芬蘭灣的時候,走私進口的消費物品,諸如咖啡、食糖、靛藍、絲綢、陶瓷、棉花等價格高昂,一般人難以問津。市場上很多製成品斷檔脫銷。
以至於整個聖彼得堡不得不節衣縮食,在交際場合,在沙龍、酒會、晚宴和假麵舞會上,全都籠罩著對戰爭失敗和保羅一世的怨氣。所有人認為當下日常生活窘迫,是保羅一世執行的糟糕政策。
如果說聖彼得堡城中,誰最願意看到俄法之間達成和平協定,那麼保羅·斯特洛加諾夫伯爵及其家族,絕對排在前三。
在俄國的首都,這裡的交際場合依然通行法語,法國書籍讀來令人陶醉,巴黎設計的漂亮服裝和新穎發式,在俄羅斯風行一時。而且俄國大劇院裡演出的法國演員備受歡迎。
唯獨法國革-命者積極倡導的“自由、平等與博愛”,這個法蘭西文化中的糟糕字眼,在這裡受到俄國所有階層的同聲詛咒。
連續參加了五天的宴會、酒會,深夜才回到法國使領館的科蘭古,在認真聽取了使館留守人員的詳細彙報,並結合了這幾天,他與包括保羅·斯特洛加諾夫伯爵在內,一些俄國權貴們私下溝通的相關情況,整理了一份遞交給安德魯執政官的報告。
在報告中,科蘭古毫不隱瞞的敘述說:
“……如今,整個俄國首都,對保羅一世的不滿與日俱增。流言蜚語,令人駭異。那些真正效忠沙皇的侍從,以及他的朋友一個個都顯得沮喪失望,但其中卻無一人能夠力挽狂瀾,也無人敢於向保羅一世指出他目前的處境惡劣,已經險象環生。所有人斷言事已如此,須當機立斷才有挽回餘地……
然而,沙皇依然執迷不悟。那是保羅一世非常的自信,他一心在為臣民識福利,他們有不滿也不用擔心。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在私人舉行的社交場合中,甚至在公眾聚集的場所,常常有民眾圍繞改朝換代的事議論紛紛。反對保羅的貴族已經忘乎所以,甚至宣稱:應當禁止男性皇族繼承王統,既然太後和皇後均不能勝任,那就應扶持葉卡捷琳娜女大公(保羅一世的女兒)即位。
如今的俄國青年談到他們的君主時,已經毫無任何的崇敬之情,變得狂妄放肆,也無禮之極。這一段時間,我頗為擔憂事情發展的後果,因為俄國的宮廷政變已經過於頻繁……”
事實上,有過不少人勸說過沙皇,一位近衛軍官在值班之後,鼓足勇氣對路過的保羅一世耳語道:“陛下,我不得不提醒您注意您父親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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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神色自若地回答說:“我的上帝,我知道,我也有所察覺。但是您看,對於命運的安排,我又能夠有何作為呢?”
也許保羅一世也曾經想到過,他本人也可能如同父親彼得三世一樣,倒斃在自己親人組織的陰謀政變中。
但另一方麵,相對於信奉新教的彼得三世來說,現任沙皇保羅一世對於東正教非常虔誠,他不斷提升東正教在俄國社會中的地位,允許教會重新插手部分世俗政務,甚至還將50萬國家農奴中的20萬贈送給了各級教會,以及他們的利益合作者。
正是如此,新沙皇在東正教會內部贏得了極高的美譽度。而這,也是保羅一世的優勢所在,因為聖彼得堡的宮廷政變者,無法煽動起狂熱的宗教情緒去反對虔誠的新沙皇。
回到眼下的聖彼得堡,科蘭古連續5天都是在俄國貴族的豪宅裡度過的。這一期間,他總共參加了17場沙龍、酒會、宴會與化妝舞會。
在葉卡捷琳娜二世的統治時期,聖彼得堡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了舊都莫斯科的土豪奢華生活。這些豪門顯貴的家奴眾多,比如說切列門捷夫家族在聖彼得堡郊外的莊園裡就有三百仆役,而斯特洛加諾夫家的仆役數量更是多達六百。
俄國人素以好客著稱,任何時候都歡迎外國賓客來訪。亞曆克西·奧爾洛夫家大宴賓客時,每次接待350位來賓。但凡是身穿製服且法語熟練的陌生紳士,就會受到禮貌的款待,管吃管喝一整天。
每天晚上,聖彼得堡郊外的大貴族宅邸,都會舉辦宵夜、舞會和化裝舞會。樂隊技藝精湛,大部分是來自歐洲的專業樂師組成。尤其是到了冬天,聖彼得堡的郊外也效仿莫斯科舉行狂歡節。
科蘭古曾描繪說:“在聖彼得堡,各種舞會連綿不絕,舞者不知疲倦,令我不解。假如一個冬天都如此狂歡,則眾舞伴都有可能累垮,待到來年春天,還需要另外征集舞伴。”
大部分的貴族宅邸裡麵都設有家庭劇院,多數情況下,都是家族成員或是外來賓客組成的票友,自行用法語演出各種悲劇、喜劇、滑稽歌舞。其它的消遣娛樂活動,則是坐著雪橇在冰凍的河麵上滑行,看鬥雞,去俱樂部聚會,或是去東部郊區狩獵。
同樣的,作為法國特使的科蘭古侯爵也在想方設法,在法國使領館,哦不,現在隻是法國駐俄國的商業代辦處,舉行答謝招待會、晚宴和各種喜慶活動。
這期間的花銷巨大,好在安德魯已給科蘭古劃撥了80萬法郎作為特彆外交經費,足夠他在聖彼得堡大宴賓客的開銷。
以至於在科蘭古舉行的4百人的晚宴上,竟以每隻三百法郎的高價進口的鮮梨待客。
而一名在場的英國外交官酸溜溜的寫道:“我很喜歡觀察這位積極投靠革-命的科蘭古侯爵。他歡炫耀自己的高貴出身,是一位震驚世界的軍事獨-裁者的外交代表.
沒錯,他雖然身材高大,也穿著精致的繡花禮服,但儀容卻不出眾,感覺舉止生硬,酷似提線木偶。我們都覺得他像一個宮廷中裡的小醜。”
然而在第二天,英國外交官嘴裡的這個“法國小醜”,一躍成為聖彼得堡,乃至整個俄國最受歡迎的歐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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