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麻利的何藍,作為皇太女的貼身女官,操辦自然不在話下。她擔心的是,還有兩位世子未能出席。
沈暮白看她猶豫不前,厲聲催促。
“還不去辦!?”
“可梁世子和晞皇子,還生死未卜……”
何藍怎麼越來越優柔寡斷了。
沈暮白製止她即將要說下去的話,“彆多廢話。辦事!”
沒有了陳晞和梁辛,這才是天助我也!
若隻有陳晞遇難,所有不友善的目光必定會鎖定自己,認為自己有嫌疑加害於他。
可偏偏這無關緊要的梁辛,也沒能出來,一並在這荒山裡做了陪死鬼。
她沈暮白,手腳乾淨、清清白白。
每年,荒山實訓慘死遇難之人,本就有五六之數。
今年,不過兩人。
即使父皇怪罪下來,那也不過是鬼幽崖實在可惡,他陳晞實在可憐!
不多久,宴請時間到。
幄帳內,搖曳著散發著馨香的燭火,沈暮白坐在主位上,目光逐一掃世子們的坐席布局。謝勉,自然是要坐在她身側,寧國世子圖子邕也是個熱心腸的可用之人,也安排在她的一旁。其餘世子們,就從謝勉和圖子邕的旁邊,這樣圓形環繞著坐開。
呈圓形的宴席,上擺滿了各色佳肴,足以讓人垂涎欲滴。即使身在軍營,那皇太女開口設下的,規格自是不會遜於宮中。
世子們在何藍的引導下,分彆入座,“世子,這邊請。”
首先是清脆鮮嫩的烤鴨,金黃的鴨皮、酥脆可口,光看著就鮮嫩多汁。還有各色肉類佳肴呈上,肥而不膩。眾世子們也都在鬼幽崖吃儘了苦頭,餓了幾日有餘。
要放在來步軍營前,這些山珍海味不過是世子們的日常。
哪有今日的雪中送炭,來的美味可口?這頓宴席,恰巧中其下懷!
十一位世子嚴正以待,一邊對著佳肴食指大動,一邊與主位的皇太女,熱絡地閒談著。
令國儲君如此示好,世子們哪有不應承的道理?
雖心存世家子弟的高傲,也個個都是一等一的人精,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一個都不少。哄得沈暮白是眉笑顏開,自滿得意,幾個瞬間都差點覺得自己是那能迷惑列國的禍水!
鬆國世子紀明辰自是首當其衝,油嘴滑舌誇得沈暮白,快要花枝亂顫。
“不是我說!我們皇太女,即使放到諸國,那也是美人中的絕色,傾城傾國。可你說,氣不氣人!皇太女文武雙全,此等完美,讓我一個男子,都望而生畏啊!”
縱使眾世子們心口不一,都個個趨炎附勢。
“那是自然!皇太女何等尊貴。想當年,我還未來到令國,就已經想一探芳容!”
政國世子屠琪霖總是冷冷的,但也適時開口道,“自為紅顏便騎射,始信英雄亦有雌。”
屠琪霖斟滿酒,就起身要向沈暮白敬酒。
眾世子除了謝勉與紀明辰,都執起酒杯陡然起身,爭著要去敬皇太女。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詳國世子柯以凱先行祝酒,卻被紀明辰揶揄,紀明辰用一根筷著敲擊著酒盞,發出響聲。
“要我說,你們都得會看山水。殿下,是你們說敬就能敬的嘛!”
大家不如平日拘謹,都放開了說。
沈暮白深知被紀明辰抬杠,但也不好退卻。
“這樣,前三杯酒由我來敬大家!”
下頭一陣鬨哄聲,“這第一杯敬在座所有弟兄們,酒逢知己千杯少。”
說著,沈暮白抬頭一飲而儘,將空了的酒盞展示給眾人看。
“這第二杯,敬子邕。將其母親所致的護麵,贈予吾,免受瘴氣之毒。”
世子們立馬喧嘩著,對著圖子邕一頓嘲諷,沒想到圖子邕看上去老實巴交,還挺會夾帶私貨,向皇太女獻寶。
圖子邕也沒想到皇太女會如此惦記,不過一帕小小護麵,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他臉龐都被世子們的哄抬熏紅,不好意思地抓抓耳朵,對著沈暮白禮貌回敬。
“這第三杯,敬謝卿和明辰,是你們救我出絕境!”
沈暮白的第三杯才是真,其餘幾杯隻為了掩飾,不想做的太明。
一邊說著,沈暮白低頭就去斟酒,將自己的酒盞倒滿,就快溢出。
不正經著笑嘻嘻的紀明辰和盈著溫潤笑意的謝勉,都站起身來,貼近沈暮白。皇太女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沈暮白剛握住酒盞的手,正往自己唇邊送,卻被驀然攔了下來!
是謝勉!
“殿下身體不適,這兩杯都由我來喝。”謝勉說罷,就將沈暮白與自己手中的酒盞,一氣嗬成,全部下了肚。
本來暫停手邊動作的世子們,都嗅到了流動著曖昧的微妙,齊聲叫好。
“喲!我們謝世子真當是心疼皇太女了,還擋酒!搞得我們哥幾個,好像欺負殿下似的!是不是?”紀明辰的揶揄從來不會缺席,眾人也紛紛附和歡呼著。
沈暮白的臉熱烘烘的,都怪這幫起哄的!她才抬眼看向謝勉,發現謝勉的目光也正牢牢地看著她。
還沒有在這樣的溫存裡蕩漾一會兒,幄帳幕簾處卻傳來了她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皇姐,這麼熱鬨的飲宴!我怎麼能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