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兵首領阿帕的隨從們都看直了眼!這令國皇太女真是美得很。
本該在長樂殿好好呆著的沈暮白,此時卻在天韻樓粉墨登場,隆重現身。
最為吃驚的是陳晞,本來的計劃之中根本沒有將沈暮白囊括進來。
他不知她與努兵首領阿帕這次的碰麵,會否影響接下來的預設步序。
若引發一串連鎖反應,那後頭排著的謀劃也都將相繼傾倒,無可挽回。
無人在意的桌邊,坐在輪椅上的陳晞不禁冷吸一口氣。
沈暮白,搗亂添堵的個中好手。
這天韻樓飲宴,與她何乾?
“你總算來了。”令皇的語氣帶著責備,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的輕快,“她啊!被寡人寵壞了!”
令皇眉開眼笑見間,笑嘻嘻地指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沈暮白。
聽似怪罪評判的話語裡,無不是想誇耀自己的女兒。他沈則宸就要讓眾人好好看看他這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即使放在佳人如雲的邊塞,他的掌上明珠,那也是能大殺四方的存在!
沈暮白不是沒想過,今日就在宮中安然度過。
可是前有努兵首領獐頭鼠目、卑鄙齷齪的風評,後有長驅城淪陷在即,被迫遠嫁和親的壓力。
自己是那種有好日子不過,非要跳火坑的人嗎?非也!
在內心多重鬥爭後,沈暮白才決定要來。她吃準父皇絕無可能將她送去和親,但眼見陳晞與父皇越走越近,她的疑慮難平。
她不怵努兵,卻忌憚陳晞與父皇的日漸親密。
從父皇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已隱有感覺,到近些時日,父皇不僅與陳晞頻頻見麵,還將自己的侍衛長陸寧安抽調走,連一聲知會與商討都無!
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與勾當。
連作為女兒的自己都被生生地排斥在外,強烈的好奇與妒忌驅使著。
她越想越心慌,便偷溜了出來,看看到底有什麼事,是她都不能知道的!
憑借著對長業的熟稔,她由侍衛領路,直奔長業街上酒旗招展的天韻樓。
上了二樓,她的餘光瞥見藺相,端坐在八仙桌一側,不減威嚴。
沈暮白還沒來得及問問藺相,關於藺閱臥病在家的近況。令皇就領著她就走近阿帕,阿帕見勢起身。
“暮兒,來見一見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令皇的聲音渾厚有力,夾雜著一些難以捉摸的深意,“這位便是阿帕。”
令皇沒有對阿帕冠以年少有為、氣度不凡等讚賞,隻是平淡地介紹過去。
阿帕及隨從們本就不怎麼聽得懂令國的語言,就更加無法揣摩這字裡行間暗藏的玄機了。
這時,沈暮白終於看清了努兵首領阿帕的長相,細細打量了起來。
她要抬眼,才能將阿帕看得清楚,
阿帕雖與陳晞、謝勉身長接近,但身形上更加魁梧,眉弓深邃,野性難馴的樣子。
見到阿帕的沈暮白,喜上眉梢。
將沈暮白一顰一笑儘收眼底的陳晞,心下一沉。
沈暮白倒不是看到豐神俊朗的男子就按捺不住,走不動道。
而是這阿帕,與傳聞裡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有那麼一瞬,沈暮白也在腦海裡瘋狂運轉。想著若有一天,命運驅使,真的要嫁去邊外,好像也不會太糟!
但很快,她就絕了這個念想!
阿帕豪邁不群,想來與自己在武藝兵法上能有共同話題。
但她更是欣賞令國和眾藩屬國的男子英氣,符合自己較為傳統的審美。
阿帕也感覺到了皇太女的愣神,但沈暮白隨即掩飾了自己驚訝。
阿帕見皇太女盯著自己,拱手行禮,“久仰久仰。”
阿帕的禮儀周全,但眼內沒有絲毫炙熱,反而與沈暮白似是保持著淡淡的距離。
與先前,要挾必須與皇太女相見的急迫截然不同,甚至還有些拒人於千裡的踞傲,笑意已然褪去。
沈暮白還禮,颯爽地笑道。
換作她對努兵首領生出了一些些興趣,探詢中帶著一些揶揄。
“今日見到阿帕,倒是有些意外!”
阿帕的臉龐冷了下來,沒有了剛到了天韻樓的興致盎然,稍稍挑眉,戲謔地回道。
“哦?那皇太女心裡,阿帕該是如何的?”
年齡相仿且都有著“嗜血暴虐”名聲在外的兩人,目光在屋內交彙。
這不是與情愛有關的電光火石,而是位高權重者之間的試探與較量。
就這樣幾眼,沈暮白足以斷言,眼前的阿帕顯然不是一般人物。
“傳聞中啊,阿帕你是個冷酷無情、凶狠殘暴的……”沈暮白沒有隱瞞,她想試試這阿帕到底會如何作答,“是個年少老成的,醜八怪!”
令皇和藺相聽得直冒汗,無稽之談,這種話都能在這樣的場合說?
女兒到底是稚嫩,不懂邦交手段!女兒怕是不清楚時局險峻,現下人家手上緊緊捏著長驅城。
哈哈哈哈哈——沒料到阿帕及其隨從們都大笑起來,認為這樣的傳言有趣得很!
笑聲未儘,沈暮白心中一凜,總覺得眼前的首領可能是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