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光臨寒舍,真是我郝家的榮幸啊!”
陳晞也不在乎這些個細節。
“快請起!”
想來素日油水足得不行,郝有才身形寬大,晃晃悠悠的兩坨肉掛在麵上,倒是也不惹人討厭,有些可愛。他在仆役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身來。
郝有才上前一步,想要看清陳晞,他的激動不像是假的,深深刻入臉龐。
“啊呀,小的湊近看,殿下是如此偉岸英俊”,郝有才恭維話一句接著一句,他的胖臉蛋紅裡透粉,像是見到了什麼一般,緊張、敬畏與興奮交織,“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鬥量!”
眾人聽到此話一僵,他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品評當朝皇子的外貌,可是不要命了!沈暮白更是瞳孔一縮,心裡暗道,這人怕不是有什麼眼疾吧?人不可貌相,是在說陳晞,長得一般?!
她比被貶低的本人還要氣呼呼的,沈暮白就要和陳晞告狀。可陳晞非但不生氣,卻還微微笑著。沈暮白用手肘撞撞他,輕聲說,“這郝有才誇你醜!你還在這裡樂嗬?”
“男子最不緊要的就是皮囊。”
陳晞用手撫著鼻子,低聲回應。
“我可不這麼認為。”
沈暮白聳聳肩膀,挑著眉毛,有些古靈精怪的勁道。
陳晞在心裡徐徐吐出兩個字來膚淺。這郝有才明顯是仰望文人墨士,但隻學到了皮毛,運用時又有時偏頗,陳晞並不往心裡去。
踏入裡頭,開闊明朗,布局規整,四周綠樹成蔭,修竹挺立,隱隱有泉水叮咚作響。沈暮白看到,也願意評上一句“幽雅如畫”。
正堂前,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曲折,直通郝有才裡頭那雕梁畫棟的五進大宅。宅院之間,設有幾座玲瓏小亭,倒也雅致,更為特彆的是亭內竟然擺設著放大了的文房四寶,仿佛隨時可供主人或是來客提筆作畫或賦詩一首。
“這邊是文房四寶,我專門請工匠為我打造的。”
郝有才一直彎著頭頸和腰,就沒有直起來過,極為謙遜卑微。
除了沈暮白,陳晞和眾人也都被這裡彈眼落睛的文房四寶吸引住了,明顯慢下了腳步。
“小的有一請……殿下能否賜字一幅,留作紀念?”
郝有才獨有商賈的敏銳,發現皇子似乎有些興趣,於是不錯過任何機會,要留下一份墨寶。
喬裝成陳晞的隨從沈暮白,站在一旁,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眼中帶著幾分戲謔。她故意大聲道,“郝有才,你可彆故意要挾殿下,殿下的一撇一捺那都是價值連城。”
“怎敢啊,大人!”郝有才眼見被識破,依然臉不紅心不跳,“小的隻不過覺得三生有幸,想要求一求。若殿下願意,那小的要以死相報啊!”
沈暮白邪魅地笑了一笑,陳晞極其無奈地瞥了她一眼,原本置之不理便好,沈暮白這下反向敲邊,他已經是推辭不得了。
“拿筆來吧。”
陳晞隻能硬著頭皮,這個沈暮白,到處給他惹禍!
郝有才一聽,那可是激動的就快要哭爹喊娘了。馬上命人拿來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陳晞提筆,猶豫片刻,提筆寫下四個大字。沈暮白擠開紛紛來圍觀令國皇子寫字的眾人,跑到了最前頭去看,陳晞的字體俊秀但卻棱角分明。
抱著我倒要看看,你會寫些什麼的心思,沈暮白歪著頭勢必要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歪脖子姿勢辛苦,於是沈暮白邊看邊念。
“正——緣——將——至”
正緣將至?!
一咕溜,沈暮白霎時直起自己的身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他明明不信猴仙的,她正要問他個究竟,可又被這熱情的郝府眾人圍住。
沈暮白就快要被擠出亭子了。
“讓讓!這裡有人啊!”
除了仆役們,連郝有才的子女們,都一下子蜂擁而至,亭子被堵得水泄不通。周圍的人見了齊齊鼓掌,讚歎不已,郝有才直接感動落淚了。
“能得皇子賜字,小的朝聞夕死也值啊!”
此時無人理會被擠得無法呼吸的沈暮白,呲牙咧嘴罵著。
“郝有才!你先讓你家人都散了,再朝聞夕死也不遲!我要被擠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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