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爾村,一周的時光如潺潺溪流,在瑣碎與忙碌的石縫間悄然淌過。
尼古拉卻在這看似波瀾不驚的日子裡,被無儘的瑣事折磨得心力交瘁。
黃昏的餘暉灑在尼古拉那略顯佝僂的身軀上,他拖著雙腿,每邁出一步。
鞋底都在滿是塵土的地上蹭出一道痕跡,那扇斑駁的木門橫亙在他麵前。
他抬手推門,門軸發出一聲沉悶的“吱呀”。
尼古拉徑直走向那張布滿劃痕的木凳,“撲通”一聲癱坐下去。
他雙手緊緊抱住頭,十指如鐵鉗般深深陷入那亂如鳥巢的頭發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嘴裡不斷發出痛苦的低吟:
“這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抬起頭時,他的眼神裡滿是哀怨與無奈,曾經明亮的雙眸如今黯淡無光,不見一絲光亮。
他望向一旁的熱爾韋,嘴巴一張一合,滔滔不絕地傾訴起來:
“熱爾韋,你可知道我如今的處境?
那些農奴,就像一群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離開了我就仿若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
哪怕是最私密、最瑣碎之事,都要火急火燎地尋我來解決。
前幾日,有個農奴在田間勞作,笨手笨腳地把衣服扯破了,那衣服本就破舊,經此一扯,幾乎成了一堆破布條。
可他卻哭哭啼啼地跑到我這裡,叫嚷著自己沒衣服穿了,非讓我給他找一件新的。
我能去哪裡找?我好言勸他自己縫補,他卻聲稱自己從未碰過針線,非要我給他找個擅長縫補的婦人。
我四處奔波,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才說動一位老婦人幫忙,還搭上了我自己本就不多的存糧當作報酬,真是苦不堪言。”
說著,他猛地站起身來,情緒愈發激動,在屋內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腳步急促得震得地麵都似乎微微顫抖。
“你能想象嗎?昨日,一個農奴滿臉通紅地跑到我跟前,那模樣像是被火烤過一般,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才弄明白。
他貪吃了些新收的蘿卜,結果肚子裡翻江倒海,那屁一個接著一個,怎麼都止不住。
在眾人麵前,他覺得羞愧難當,竟要求我出麵,去和那些嘲笑他的人理論,讓他們住嘴。
我堂堂一村之長,難道要整日周旋於這些荒唐事之中?
我去嗬斥那些發笑的人,可他們也覺得委屈,不過是聽到個屁聲,下意識地笑了笑罷了。
這下可好,我成了眾矢之的,兩邊都不討好,這都叫什麼事啊!”
尼古拉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推開那扇有些卡頓的窗戶,窗框發出“嘎吱”的聲響,抗議著他的粗暴。
他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眉頭緊皺:
“前幾天,還有個農奴跑來哭訴,說自己被跳蚤咬得渾身是包,他住的那地方簡直就是跳蚤的天堂。
我去他那狹小昏暗的住所查看,剛一推門,一股刺鼻的惡臭撲麵而來,差點沒把我熏暈過去。
我趕忙安排人幫他打掃清理,可他還嫌不夠乾淨,非得要用昂貴的草藥來驅趕跳蚤。
我哪有那麼多錢去買?
隻能耐著性子勸他用些常見的薄荷葉之類的代替,他卻不依不饒,說我不重視他的苦難,我真是有苦難言啊。”
他轉過身,對著熱爾韋無奈地攤開雙手,掌心朝上,展示自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