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打量著羅市。
身高七尺,直鼻闊口,留有一撮長髯,單看也是一副能唬人的好漢樣貌,隻是一雙眼睛不算大,斜睨看人顯得更小,憑空添了兩分狹隘模樣。
“職責所在罷了。”陳昭不進不退,個子比羅市矮上許多,氣勢沒有絲毫膽怯。
“你何來的職責所在?”羅市不屑俯視陳昭,見到陳昭麵容稚嫩,心中不屑更深。
羅市此次過來是有事尋張角,倒不是專門找陳昭,他雖今日聽了手下都伯告狀,卻並未把陳昭放在眼裡,隻打算等幾日騰出手再去找陳昭理論。
不過今日遇上了也正好,省得他回來還要專門找上門了。
原本羅市打算壓一壓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師妹”,陳昭若是識趣服軟,他也不會因為一個都伯去和老師新收的小弟子杠上。
可眼看陳昭沒有服軟的意思,羅市也被逼出了氣性。
陳昭從腰間解下張角印信晃晃:“老師命我為軍中監軍,統查各部。”
隻是如今三十六方渠帥都各自領兵在外作戰,廣宗城中隻剩下張梁並上兩個渠帥,一共三支黃巾軍約莫四萬餘人。
陳昭也隻能給這三支黃巾軍當“監軍”。
羅市一咬牙:“你!”
可到底不敢質疑張角,隻得恨恨一甩衣袖。
“黃毛丫頭,這點小事也要鬨到老師麵前,可笑。”
聽到羅市將昨日之事歸咎於她,且認定是她向張角告狀,陳昭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羅渠帥所說甚是,丁點小事何必叨擾老師呢。我還有要務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也不管羅市應不應聲就徑直抬腳往前走。
她可沒把昨日之事告訴張角,她隻是上升了億點高度,給張角講了一下漢高祖劉邦約法三章的典故罷了。
至於現在張角要參照前麵的成功案例行事,就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羅市卻隻當做這是陳昭對他的挑釁,臉色瞬間變得陰冷。
三十六方渠帥之間也不是一片和諧,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如今廣宗城內兵馬就隻有四萬餘人,陳昭做監軍需要人手就要從這四萬餘士卒中抽調。
其中兩萬五的士卒直屬張梁,是他們師叔長輩,自然動不得,能動的就隻有他和另一名渠帥手下的人手。
舊怨在前又有新仇將起。
羅市本就容易怒火上頭,被陳昭當麵頂撞心中更怒,他輕蔑盯著陳昭遠去的背影,提高聲音:
“你一個弱不禁風、乳臭未乾的小女郎,留在家中等著嫁一個好夫婿才是要緊事,大丈夫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背對著羅市的陳昭冷冷一笑,連頭都未回徑直離開了縣衙。
對這等無知之人,她不屑與之計較……怎麼可能!
世上有釋迦摩尼那樣的聖人遇到咄咄相逼的老鷹割肉喂鷹,就有她陳昭這樣的“聖人”加鹽燉鷹。
離開縣衙,陳昭直奔自己的府邸,她率先召喚了趙溪:“如今我為軍中監軍,大賢良師允許我組建軍隊,你帶人去街上立個牌子招兵。”
陳昭一開始就沒打算從其他渠帥手下調人,這是她第一次組建隊伍,嫡係中的嫡係,從其他人手下調來的兵她用著不放心。
史載,十月皇甫嵩攻廣宗,張梁麾下三萬人戰死,五萬人投河,彼時黃巾軍至少八萬之眾。如今廣宗黃巾軍僅有四萬餘人,這便意味著尚有四萬潛在士卒可供她遴選。
兵源如此充足,無須從其他渠帥手下調兵。
她需要一支對她忠誠的軍隊。
而非又一支黃巾軍分部。
趙溪領命離開,陳昭又召見了趙二郎。
“找幾個會翻牆鑽洞的好手。”陳昭微微眯眼,像一隻滿肚子壞水的狐狸。
趙二郎一聽陳昭這句熟悉的話就來了精神:“這次去毆打誰?”
他還以為自家主公混出頭以後就改了呢,還好主公就是主公,不忘初心。
趙二郎不禁回憶起自己第一次翻牆打人,那時候陳昭才剛被阿溪撿回來不久,村裡的裡正私吞糧種,他們束手無策,多虧主公給他們出主意。
總之,裡正家裡遭了賊,私藏的糧種丟了,還挨了頓毒打。可惜最後也沒找到賊人,隻能不了了之。
那也是趙二郎頭回見識到陳昭的神異。
陳昭麵沉如水:“咱們是做大事的人,此非毆打……這叫做替天行道。”
“帶上五個人,入夜就動手,隻管跟著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