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陳昭覺得她能成功招攬沮授的原因。
說到底還是黃巾賊名頭太難聽,如今漢室氣數未儘,大多數人對漢室還有期許,不願意給黃巾賊當軍師。
那若是不給黃巾軍當軍師,隻給她當幕僚呢?
東漢末年謀士武將轉投他處的例子太多了,陳宮投呂布、徐庶投曹操、呂布更是一次殺一個義父,也隻有呂布殺了好幾次義父名聲不好聽,但是也沒耽誤陳宮投奔他。
黃巾必敗無疑,可她未必會輸。
沮授沉默,站在原地任憑陳昭再喊他也無動於衷。
“那沮公就好好想想,我明日再來。”
陳昭也沒有想著今日就能收服沮授。
人生大事,若是沮授滿口答應她才真不放心呢。
離開沮授住處後,羅市鬼鬼祟祟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這家夥忒不識趣,階下之囚還敢自恃身份。"
“這樣,我派人給看守這一片的士卒說一聲,讓他們今夜早睡聽到什麼動靜也彆起床,我陪你一起來給他個教訓如何?”
羅市躍躍欲試,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陳昭嘴角狠狠抽動,她看了賊頭賊腦的羅市一眼,思索要不要把這事告知張角一聲。
你弟子腦子好像不太清醒。
“我來請人家當幕僚,人家不願意我就要毆打人家。那我不成流氓了?”陳昭無語。
羅市沉思:“咱們難道不是流氓嗎?黃巾軍裡一大半人都是流民啊。”
好在羅市也懂了陳昭的意思,知道沮授不會挨這頓揍了,頓時唉聲歎氣。
這些士人為何就沒有一個人嘴硬呢?嘴硬才能找到理由動手啊,一個個說話都這麼好聽,他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有人和自己同病相憐呢。
陳昭把羅市送回了軍營,自己回府邸寫信。
崔琰、田豐。
陳昭在自己記憶中挖出這兩個人的事跡。
田豐,袁紹謀士,因直言勸諫被袁紹投入監獄,袁紹不聽他的意見打了敗仗,回來越想越氣覺得田豐在獄中嘲笑他,就把他殺了。
崔琰是鄭玄門生,文武全才,先在袁紹麾下後投曹操,性格剛正不阿,被人誣陷說他對曹操有怨言,而後被曹操冤殺了。
最終都被主公冤殺了啊。
陳昭眼角一跳,這東漢末年的謀士可真是夠命途多舛的。
多虧遇到了她,她好人臣,得到之後一定會好好珍惜。
這麼一想,原來就沒有絲毫愧疚心的陳昭挖起牆角來更加心安理得。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救這二人性命,又造了十四級佛塔。
另外兩封洋洋灑灑寫滿了讚美詞詞的書信就被送出了廣宗。
三月,早晨依然寒冷。
院內的牆根處,幾叢嫩草結霜。
被剪了翅羽的大雁像兩隻走地鵝一樣抻著脖子嘎嘎大叫,屋內人忍無可忍怒氣衝衝推開屋門,怒視兩隻早早就發出噪聲的灰雁。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沮授抿抿唇,站在原地表情猶豫。
昨日他從來送飯的士卒口中打聽出了陳昭的身份。
大賢良師弟子,黃巾軍監軍,而且就連人公將軍張梁都告誡過手下士卒要遵從陳昭頒布的軍規。
相當於朝廷九卿之一的禦史大夫,甚至還握有一方兵權。
在黃巾軍中稱得上位高權重了。
而他,雖說憑借祖上名聲混了個小官吏,可也隻是芝麻大小的小官,黃巾賊俘虜了他之後甚至都懶得管他。
沮授一夜沒睡,他思緒複雜,腦子裡都是理不清的記憶。
年少求學時候對未來的期望、入仕之後不順利的仕途、花錢買官職的無能上官對他的輕蔑……還有陳昭對他的看重。
如果不言對漢室忠誠,隻言士為知己者死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時候沮授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可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再也消失不了了,他不由自主一遍遍想——四百萬錢就能買一個縣令官職,在漢帝眼中他的才能連四百萬錢都不值。
他想一展抱負,完成平生誌向,讓天下人都能知道世上有他沮授這麼一個人。
鬼使神差,沮授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