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血路十)
這時候英德兩軍已經從正麵對射的狂熱中冷靜了下來,當雙方發現自己的攻擊無法改變現在這種戰場態勢時,英國人與德國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那種交換子彈與噪音的無聊遊戲。
雖然偶爾會響起一兩聲孤單的槍聲,那也隻是某個士兵帶著騷擾或者泄憤企圖的個人行為,而雙方指揮官顯然也沒有興趣為此計較什麼。
英國人無奈的看著那輛車頭被打成篩子的德國卡車冒著蒸氣大模大樣的斜倚在圍牆大門邊,那東西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德國人應該已經得到了他們需要的援助,現在就算再給它穿上幾百個洞也於事無補。
德國士兵則端著剛填滿子彈的步槍小心翼翼的監視著那座古老的教堂,現在的日照方向對他們有利,從圍牆邊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教堂窗口裡晃動的人影。
不過,那座建築上實在是開了太多的窗口了。不知道原本那個設計師的設計理念是什麼,德國人猜想那家夥之前一定也蓋過要塞之類的東西,所以習慣性的在牆上開了那麼多可以做為狙擊手射擊點的口子,弄得現在任何輕微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德國士兵的一陣緊張。
在不開火的時候,德國士兵儘力不讓自己暴露出掩蔽體過多,已經有五個德國士兵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還有兩個幸運兒被英國狙擊手在他們的鋼盔上留下了紀念,發覺自己的腦袋成為對方的靶子這個事實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詢問還在繼續,卡歐裡希一邊給集中起來的幾個士官和軍官分發著香煙一邊聽著那個法國神父喋喋不休的控訴。
“上尉先生,要知道我可是個本分的神職人員,從來不對世俗上的那些事物感興趣。上帝賦予我的職責是將那些失去信仰的可憐羔羊從撒旦手裡拯救出來,使上帝榮耀的光輝得以照耀在大地上。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被那些邪惡的家夥所利用,牽連進這種可怕的事情中實在不是我的本意。”
賽貝爾神父痛心疾首的控訴著那幾個法國歹徒玩弄他那顆純潔心靈的滔天罪行。
“我明白,神父。”
卡歐裡希給自己點上了煙。
“沒人會願意牽扯進這種事情之中,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時間不多,所以請你儘量說一些我會感興趣的問題,看看是否能夠抵償你犯下的那個嚴重的錯誤。”
“當然,上尉先生,您聽我繼續往下說。後來,也就是我找沃倫。史丹,就是那個開鐘表店的,就在我找他理論之後的第二天,他們又往我這裡送了兩隻皮箱。原本我不準備再允許他們往神聖的教堂裡放那種奇怪的東西,但是,那個哈裡。德爾特,您知道,他就是鎮子上。。。。”
“肉店的夥計,我已經知道了。請你說重點,賽貝爾神父,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卡歐裡希皺著眉用手指彈了彈落在袖口上的煙灰。
“啊,實在是對不起,上尉先生,我隻是想要說的詳細一點。”
賽貝爾神父惶恐的摘下了他那頂可笑的尖頂睡帽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水。
“您對下麵我說得事情一定會感興趣的。”
“那就說吧,神父先生,那個賣肉的怎麼了?”
“哦,那個買肉的,哈裡。德爾特,他竟然恐嚇我,用我仁慈的包庇了他們藏覓軍火的罪行這件事來訛詐我。他說如果我不繼續幫助他們就找人告發這件事情。。。。要知道,上尉先生,我當時實在是嚇壞了,所以隻好同意他們繼續往教堂裡藏那些違禁品。
他們這次要求專門找一間房間安放這兩個箱子,我照做了。不過後來我發現他們一來教堂就往那間房間裡鑽,我留了個心思,趁他們不注意時偷偷進到那個房間裡去看了看。上尉先生,您知道我發現了什麼?”
賽貝爾一臉諂媚的笑容望著卡歐裡希,眼睛裡充滿了等待對方詢問自己的期待。
“這個。。。。不知死活的白癡。”
卡歐裡希突然有一種想要拔槍的衝動,他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製住那種難以抑止的厭惡感,咬著牙微笑著問到。
“什麼東西?”
“那些家夥在那間房間裡藏了一部電台,就裝在皮箱裡麵。”
“哦?你肯定嗎?”
這個消息讓卡歐裡希感起了興趣,現在電台可是希罕貨。
不過,想到那幾個法國人既然連軍火都能弄到那麼一大堆,那麼再加一部電台也不算什麼難事。
“我雖然隻是個鄉下教堂的神父,但是我在兩年前曾經榮幸的蒙教廷召喚去梵蒂岡覲見過紅衣主教大人。我在梵蒂岡見過電台是什麼樣子的,所以當時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台奇怪的東西就是一部電台。”
說到他的光榮史,賽貝爾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肚子。
“繼續說下去。”
卡歐裡希沉著臉瞪著得意的神父,他覺得心目中神職人員高尚聖潔的形象正在眼前迅速崩塌。
“上尉先生,您知道當我看到那台電台時,我心裡真是害怕極了,顯然那幾個家夥絕對不是普通的法國平民。他們常常晚上偷偷跑到教堂來,隨後鑽進那間房間,到第二天早晨才離開,再加上他們擁有那麼多軍火。。。。您知道的,這些都意味著什麼。”
神父再次獻媚的看著德國上尉,不過當他看到對方臉色開始發青,聰明的神父急忙乾笑著繼續起他的交代。
“我判斷他們一定是某個國家潛伏在法國的間諜,他們用電台和他們的頭目聯係,他們一定醞釀著什麼針對強大的德國軍隊的無恥陰謀。上尉先生,當我得出這個判斷的時候簡直快急瘋了,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罪惡行徑,這種陰謀與破壞的策劃在神聖的教堂裡發生。所以我決定向強大高尚的德國軍隊告發這些罪犯的罪行。”
賽貝嘴角掛著白沫大聲的說到,那一臉正義肅穆的表情讓人感覺他就像個正準備點燃柴堆的宗教審判庭庭長。
“那你為什麼沒有及時告發這件事,聽你前麵說的那些,這些罪行至少已經延續了幾個星期了。”
“上尉先生,您必須原諒我的懦弱,我隻是個卑微的鄉下教堂的神父,我膽怯了,害怕受到這些罪犯的報複。要知道我已經認清了這些人的本來麵目,這些人可是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的。”
“那你就不怕我們德國軍隊的報複了嗎?”
卡歐裡希冷冷的斥問到。
“當然不是那樣,我對於德國軍隊還是深懷敬畏的,上尉先生。。。。”
神父拿著被揉成一團的睡帽擦了擦他油光閃爍的額頭。
“上尉先生,我曾經去過德國,認識很多德國朋友,說實話,我非常喜歡德國。但是,我實在過於懦弱了,當我下定決心告發那些人的時候,卻發現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我原本準備今天早上去鎮子上告發這件事情,但是,您也看到了,我沒能來得及揭穿這個罪行。”
神父一臉的無奈與無辜,眼睛裡閃爍著悔恨交加的目光。
“我昨晚被槍聲驚醒了,我知道一定發生了可怕的戰鬥。到了後半夜,就在我在祈禱室虔誠的向上帝祈禱的時候,那些英國人就到了這裡,他們野蠻的衝進了這個神聖的地方,並且還把我關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們真是一群野獸。”
神父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到。
“那些野蠻的英國人有五十個左右,有不少看上去像是受了傷,我看到地上流了不少的血。他們都拿著武器,我根本無法阻止他們。是那幾個該死的間諜把他們帶到這裡來的,因為我看到了沃倫。史丹,上帝懲罰這個罪人,他受了很重的傷,傷口在胸口,據我的經驗看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願撒旦的地獄之火燒掉他那罪惡的靈魂。
還有福代克。瓦倫,他似乎沒有什麼事,他一直在叫喊著要為他的同伴報仇。我沒有看到其他兩個人,不過我可以從瓦倫的話推斷出,那兩個可能已經被強大的德國軍隊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去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英國人是被那幾個法國人帶到這裡來的。”
卡歐裡希抬起了一邊的眉毛,隨後從腰間抽出水壺遞給了神父。
“喝口水再說,神父先生,我看你一定很渴了。”
“啊,謝謝,上帝保佑您,上尉先生,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喝過一口水呢。”
賽貝爾神父受寵若驚的接過水壺,隨後貪婪的大口喝起水來。
“好了,我感覺我就像重生了一樣,再次感謝您,仁慈的上尉先生。”
賽貝爾把幾乎已經喝乾了的水壺遞還給卡歐裡希,後者隨手把水壺扔給了背後的哈福根。
“好了,繼續說吧,神父先生,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從裡麵逃出來的。”
“是這樣的,一開始英國人還向我索要水和食物,我原本想要想借口拒絕他們,但是那個卑鄙的沃倫對這個教堂非常熟悉,他帶領著那些英國人衝進食品儲藏室並搶走了我所有用儘心思收集儲存的食品和好酒。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現在在市麵上根本找不到的好東西,如果沒有一點門路根本彆想弄到,原本我還想靠這些東西在關鍵時刻救濟那些貧困交加的信徒們,現在卻被那些野蠻的英國強盜吃進了肚子。”
神父義憤填膺的頓足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