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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方星河所造成的衝擊波仍在不停蔓延,像一場忽如其來的暴烈山火,正在撼動輿論界的自由。
世紀交替階段的所謂輿論界,大體上由三個板塊構成——
一,以電視台為核心、以報刊為中堅、以廣播電台為觸角的傳媒實體。
二,以媒體人為核心、以學者為中堅、以編外寫稿小文人為延伸的發聲體係。
三,以新聞學為核心,以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為補充,對教育民生法律文化等公共事務進行公開討論的信息交互場域。
實體,戰場,係統,信息,終端,共同構建出了完整的輿論界。
這是一張覆蓋整個社會的超級巨網,極少會被全麵觸動,大部分信息隻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流轉,向固定用戶傳播。
舉個例子:正在大西北艱苦治沙的工作人員,和南方沿海正在為謝庭鋒神魂顛倒的年輕少女,兩者日常關注的信息永遠不會重合。
能夠打破“日常關注”的特例,惟有那種天災級彆的超級大事。
“破圈”一詞,描述的正是打破“關注慣性”的特殊現象。
而現在,方星河便具備了那種破圈的非常規力量。
一次次疊加,量變終於引發質變,撼動了小半個輿論界。
這是一個很難複製的奇跡。
從全局視角來梳理整個過程,主戰場最初誕生在教育領域,為了樹立語文新風,在一眾媒體的默契下,通過“一篇作文上北大”催生出第一波熱度。
此時,主要受眾是高三學生以及學生家長。
再之後,影響擴散,橫向波及到文學界,縱向滲透到高一高二和大學,關注者膨脹了三到五倍。
爾後,由於某些人不懷好意的推動,話題再次穿透。
從“死讀書沒有意義”漸進到“努力學習不是唯一出路”,再到“素質勝於應試”,隱藏的思想核心是“教育必須改革”。
韓涵作為代表人物被高舉在浪尖上,形成了一股對於現行教育的反思大潮。
至此,差不多全中國的三線以上城市都被覆蓋到了。
眼下好像沒有五線劃分,那麼更具體點:所有縣級市以上的城市,有70%的初高中學生家長,被動成為此次思潮的關注者。
粗略估計,至少有七八千萬人的覆蓋規模。
相比於13億總人口,乍一看0.8億人好像不算多,但是現在的城鎮總人口也隻有4.4億,再去掉老幼病殘,還不夠多嗎?
如此盛大的舞台,用來給兩個小年輕表演,此事再難複製。
前世韓涵的角色是一個“有閃光點的反派”,艱難殺出一條血路,雖然不為正派所喜,卻吃儘了憤青的紅利。
今生,方星河更進一步,生生自己創造出一個“浪子回頭的美強慘反派”,韓涵吃得到的他要吃,韓涵吃不到的他也要吃,主打一個通吃!
而形勢的發展,又為方星河的出場吊足了胃口。
——就在這樣級彆的社會大討論中,秉持著“上學才是出路”觀點的正方居然漸落下風!
不可思議吧?
但事實確實如此。
紙媒時代,既缺少獨立觀點,更缺乏傳播渠道。
在所有的傳媒實體中,電視台基本不參與此類討論,隻有極少數節目具備實時熱點追蹤功能。
所以辯論主體通常是報刊和廣播。
而廣播電台一般不進行獨立破題,立場跟著上級媒體走。
那麼,誰掌控著更多的報刊發行量,自然就擁有更多的發聲權。
在量的層麵上,官媒當然強得多,但在趣味性、煽動性和犀利程度等方麵大幅落後於以難防係為主體的資媒。
官報數千萬的銷量,80%集中在機關裡體製內。
而資媒林林總總千多萬的銷量,卻鋪滿所有發達地區的民間,深得知識分子、先富人群、憤青小資們的喜愛和信賴。
有了發聲渠道,還要有擅於發聲的人。
編輯記者、文人學者、知名社會評論家……加起來等同於後世的大V,但比大V更有公信力,因為此時的普通人非常迷信權威。
他們偏向哪方麵,民眾自然盲從。
1999年國內擅於發聲的人一般偏向哪方?不提也罷。
總之,就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公知派形勢一片大好。
他們以韓涵等少數特例為鋒矢,發動慣用的群狼襲擾戰術,左一下右一下,見縫就鑽,沒縫掰開硬鑽,搞得正方焦頭爛額。
如此下去,積小勝為大勝,遲早能像前世一樣,帶動起一波反智浪潮。
結果,正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
方星河忽然橫空出世。
挾著中考省一的煌煌威勢,以北青報三篇為兵鋒,以新民報兩篇為延續,再疊加上《小鎮做題家》和《讀書的附加值》,轟轟烈烈揮起反擊大旗。
這是一場毫不留情的粉碎。
衝擊波卷起火焰,摧枯拉朽般的橫掃了所有失智小醜。
讀書沒用?
方星河:“我是中考省一,我覺得讀書非常有用。”
你反對?
不好意思,你中考多少分?
成績讓他的發言帶有一種天然的權威性,相比於韓涵這種尚未有任何實績的偏才,顯然是方星河更能令讀者信服。
浪子回頭的事實也不容置疑,從校園大哥到新概念一等獎,回去之後再次華麗轉身……
99年通天代,戰績可查。
彆管以後怎麼樣,現在我是不是知行合一?
儘管小醜們沒有服輸,試圖用巨大的聲量進行壓製,但是觀眾的立場不可能不受影響,而這正是方星河發動反擊的意義之所在。
他從來沒有打算戰勝任何一個公知,沒必要,隻要讀者看到了他的文章,因此思考,那便足矣。
反正態度我是擺出來了,你們愛聽不聽愛信不信。
其實,信的人很多。
他在《做題》、《附加值》和《命運》裡展現出來的可不止是智力上的權威,還有一種引人深思的文化力量。
在和平年代,有力量的文字,作用遠大於刀槍。
比如他在《讀書的附加值》裡寫:“當某一天你從麻痹困頓的夢裡徹底醒來,毫無征兆的流下眼淚,那絕不是因為過得好或者不好,而是你忽然開始心疼自己這些年來吃了那麼多沒有必要的苦頭。”
不懂的人看得稀裡糊塗,懂的人瞬間破防。
顏值粉王雨棠是前者,小女孩茫然問:“班裡好多人都說方星河的新文章寫得不行,彤彤,真的不好嗎?為什麼我看不明白啊?”
毛小彤嘴上硬氣,可是心裡卻虛得厲害。
“他們懂什麼?!這文字多有韻味!”
但是,到底有什麼韻味?
她也講不清楚,《附加值》對於小學生甚至初中生而言,嚴重超綱了。
這顆子彈,可能要飛很遠很遠的距離,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才會重新命中她的眉心。
但在眼下,她根本意識不到這一槍有多凶。
“至少采訪時又帥又酷,對吧?”
“嗯嗯!”
一個強行挽尊,一個全盤接受,可聊天終究變得沒滋沒味,不像往常那樣興致高昂。
毛小彤悶悶不樂的回到家裡,按照慣例將方星河的照片裁剪下來貼到床頭,然後再剪下文字采訪部分和《附加值》全文,一同收藏在影集裡。
夾進去之前,她在空白處寫下這樣一行字——
“其實我也看不懂,但是,方星河,我永遠相信你是最棒的!一定是我不夠聰明,所以,要加油啊小彤,快點變得聰明強大起來吧!”
夜裡,毛慧鈴揉著後腰,拖著滿身疲憊,從店裡回到家中,第一時間去小臥室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