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接過茶盞,恭敬地雙手奉上,“老夫人喝茶。”
陸老夫人勉為其難地接茶盞,“既然回來了,就本分地當大夫人,莫要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鬨得府裡雞犬不寧。”
今後這媳婦每日都來伺候,她過著舒坦的日子,也是一樁好事。
“我記住了……咳咳……”
沈昭寧陡然咳起來,雙手捧著的茶盞倒向陸老夫人的手。
陸老夫人被滾燙的茶水燙得嗷嗷叫,驚慌失措地甩手。
“是我不好,我給老夫人擦擦。”
沈昭寧一邊咳著一邊用自己的衣袖給她擦拭,心頭泛起一縷縷寒意。
陸正涵疾步過來,一把推開她,冷厲地嗬斥:“你故意的是不是?不願意伺候母親就滾回莊子!若傷了母親,我饒不了你!”
她本就體弱乏力,被他推得摔跌在地上,後腰突然一陣刺痛,眉心擰起來。
三年前她挨了二十杖,潦草地敷了膏藥就去莊子,沒日沒夜地勞作,腰傷根本沒有痊愈,時不時地發作。
她艱難地站起身,後腰疼得她呼吸滯住,滿頭大汗。
兩個丫鬟攙扶陸老夫人回寢房更衣。
陸老夫人滿麵怒容,“涵兒,好好教訓她!”
“是我的錯,我不該突然咳嗽,不該弄傷您。”
沈昭寧嘶啞地懇求,態度誠懇恭順,“我伺候您更衣。”
陸老夫人的眼裡滿是陰沉,準許她進寢房伺候。
周嬤嬤取出乾淨的衣袍,放在沈昭寧手裡,“大夫人,仔細伺候老夫人,莫要再惹怒老夫人。”
沈昭寧來到槅扇後,忍著後腰的疼痛,體貼周到地伺候著。
衣裳隨著她的大幅度動作而動起來。
她咳幾聲,又咳幾聲,總也不停。
陸老夫人嫌惡地推開她,“出去。”
這賤人故意把病氣過給她!
沈昭寧默默地退出來,眼底眉梢蘊著一抹詭秘的寒意。
回來第一日,借著蘇采薇的手段收點利息。
陸正涵站在外間,那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她。
她的臉龐清淩淩的,冷靜得讓人心裡發毛,但眉心緊蹙,右手伸到後腰揉著。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她離府之前挨了二十杖,不曾醫治就去了莊子,想必落下了腰傷的病根。剛才被他推得摔了,許是舊疾複發了。
但她燙傷母親,是她活該!
陸老夫人換好衣袍出來,麵龐怒意橫生。
“沈昭寧,我好心準你回府過安生日子,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敢把熱茶倒在我身上。你想害死我是不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咳疾嚴重,不該回府伺候老夫人。”沈昭寧的語聲誠懇卻清冷如寒水,沒有半分悔意,“我無心傷害您,但的確是我的錯,我這就回莊子贖罪。”
她抬手揚袖,行了個拜彆的大禮。
陸老夫人見她誠心認錯,但餘怒未消,不想看她一眼。
陸正涵又冒出一種被威脅的感覺,燥怒的火焰因為她的話而燒起來,“我知道你心裡有怨,但你沒資格怨恨任何人。你休要給我們甩臉子,休要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膈應人,休要動歪心思,否則,休怪我冷酷無情!”
沈昭寧乖巧地挨訓,一副照單全收的模樣。
心中默念:五,四,三……
陸老夫人恨得牙癢癢,嫌棄道:“你咳得這麼厲害,跟我們一起用膳會把病氣過給耀哥兒和瑤瑤,還有鴻兒和雪兒。丫鬟會把飯菜送到春蕪苑……咳咳~”
她陡然咳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周嬤嬤連忙攙扶她坐下,給她順氣,又端茶給她喝。
沈昭寧應景地咳起來,咳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