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我的錯。”
蘇采薇突然跪地,懇切裡帶著幾分委屈,“丫鬟送來新衣,我應該仔細檢查,確保無虞。姐姐好不容易回府了,但凡我多多上心,也不至於讓下邊的人鑽了空子。我禦下不嚴,致使姐姐和母親病重,我願領罰,隻求夫君莫要與姐姐置氣。”
沈昭寧清冽地眨眸,對她這番說辭毫不意外。
那兩年,蘇采薇總會見縫插針地認錯、認罰,以退為進,博取陸正涵的憐惜。
他本就寵愛她,看見心愛的女人雙眸發紅、含著熱淚、楚楚可憐的模樣,都會激起強烈的保護欲。
陸正涵的雙腿動了動,想扶她起來,但終究沒伸手。
“當真不是你?”
“妹妹怎麼會有錯?府裡事務千頭萬緒,你一個人、一雙手,如何能顧得過來?”沈昭寧攙起她,“下人膽敢動手腳,應該是妹妹對待下人太過仁善寬容,以至於他們生了賊膽。妹妹定要以此為戒。”
“姐姐說的是,我禦下無方,錯得離譜。”蘇采薇更迷惑了,這賤人巴不得她被夫君責罵,怎麼會好心幫她說話?“姐姐,此次我無心害你和母親,我願補償……”
“你是無心之失,說什麼補償呢?隻是我咳疾難以痊愈,伺候老夫人怕是會過了病氣。不如妹妹替我伺候老夫人幾日,也算全了我的孝心。”沈昭寧見她愣住了,眼底的寒意更甚,“是我強人所難了,妹妹日理萬機,哪有閒暇伺候老夫人?”
“你的無心之失害得母親病倒,給母親侍疾是應該的。”陸正涵知道,這三年薇兒很少伺候母親。
“夫君說的是,明日一早我便去侍疾。”蘇采薇幾乎咬碎牙齒。
原來這賤人挖了這個坑等著她跳呢。
此次是她大意了。
不過,她帶著耀哥兒和瑤瑤一起去,老夫人不會真的要她伺候。
這時,春回快步過來,跪下認錯,“大爺,大夫人,二夫人,是奴婢在新衣做手腳,跟二夫人無關。奴婢這麼做,是為耀哥兒討回公道。”
“你該死!”陸正涵憤恨地踹去一腳。
“三年前,大夫人毒害年僅五歲的耀哥兒,耀哥兒差點活不成……如今大夫人安然無恙地回府,奴婢替耀哥兒不值……”她被踹得趴在地上,痛得渾身發顫。
“杖三十,丟去雜役房。”
他命令一出,兩個婆子立即把她拖走。
蘇采薇看著春回淚流滿麵的模樣,攥緊的手隱隱發顫。
這賤人一回來,就讓她折了春回!
沈昭寧早就猜到蘇采薇的侍婢會出來頂罪,蘇采薇則安然無恙。
好戲剛剛開始,蘇采薇你千萬要接住我給你安排的大戲才好。
陸正涵看著沈昭寧走進濃重的夜色裡,走得很慢很慢,但步履格外的堅定。
他掃一眼地上又濕又臟的大氅,心頭更添了幾分煩亂。
……
沈昭寧回到春蕪苑,便看見一人哭笑著迎上來。
“郡主,奴婢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紫蘇哭得梨花帶雨,麵上布滿了喜悅、疼惜。
主仆倆相擁而泣,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話。
三年前,沈昭寧被送去鄉下莊子,近身侍婢紫蘇不許跟隨,罰去雜役房乾活。
紫蘇在雜役房受儘欺淩、辱罵、責打,咬緊牙關死扛著,憑著定要等到郡主回來的念頭,撐到了今日。
剛才她得知郡主回來了,高興地爆哭。
沐浴後,紫蘇端來湯藥,給沈昭寧喝下。
沈昭寧身心俱疲,躺在乾爽暖和的被褥裡,“紫蘇,你陪我睡好不好?”
紫蘇知道她心裡不踏實,便躺在外側。
“郡主睡吧,奴婢會一直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