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瑤瑤感激地說道:“師伯招待戚家鹽店的那幫夥計真是太周到啦!瑤兒在此謝過師伯!”
顧大同說道:“都是為了曬鹽場,瑤兒不用謝。”
酒過三巡。
顧大同又端起一杯酒,敬趙柔雅道:“嬸嬸,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你能為瑤兒準備了這桌菜肴,真讓大同感動。大同在此敬嬸嬸一杯。”
趙柔雅喝了一小口酒,說道:“大同哥,這個不是我柔雅的功勞,大多數食材都是玉茹兒和歸沐兒趕來的。”
顧大同一口喝儘杯中的酒,又問道:嬸嬸,你剛才忙什麼去啦?”
趙柔雅她喝了一小口酒後說道:“為你顧大場主作協調事務去了。”她在曬鹽場中頗有威望,尤其是曬鹽場的女人們,都很信任她。因此,有時鹽工們糾紛鬨事,顧大同便常常請她去幫忙調解。今天發放大米,顧大同也是讓趙柔雅去辦的。
顧大同問道:“又有人鬨事啦?”
趙柔雅搖著頭說道:“沒有人鬨事!倒是今天瑤兒捎來的這批大米在滋事。”前麵說過,前幾天顧大同到陽城去一趟,在糧行裡訂購了一批大米,讓瑤兒今天順車捎來。
顧大同吃驚地問道:“這批大米怎麼啦?是發黴的嗎?我可是看了樣品才下定銀的。”
戚瑤瑤正在掰一隻大龍蝦,聽了趙柔雅的話,連忙把大龍蝦放下,說道:“今天早晨我可是親自驗了貨才讓夥計們裝車的。”
趙柔雅搖著手說道:“大米沒發黴,你們都大可放心。”
顧大同釋然地問道:“那是因為何事呀?”
趙柔雅端起酒杯,吟了一小口,說道:“因為鹽工們現在家裡的存糧已經足夠多了,多得沒地方存放,多得快要生蛀蟲了。”
顧大同聽了,哈哈大笑道:“我顧大同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未曾聽說過有人嫌家裡存糧太多,今天倒是第一回!”
趙柔雅說道:“大同哥,你素來很關心鹽工們的生活,尤其是生怕他的餓肚子。這個柔雅知道,鹽工們也知道,都很感激你。但是,你想過沒有呢?在這半年中你隔十多天便統購回一批糧食,量又大,況且這些糧食又不是你白送給他們的,而是扣他們的勞日銀來購買的。俗話說:‘割誰肉誰疼’!他們不鬨事才怪呢。”
顧大同聽了,高興地說道:“柔雅嬸子,你提醒得很及時。明天你就告知大家,統購下批糧食的銀子就不用扣他們的工日銀了。我會動用曬鹽場裡的公積金,用於統購糧食。”
趙柔雅向道:“還要繼續統購呀?”
顧大同說道:“是的。今年各地都出現大旱情,大片的田地顆粒無收。我們陽州的情況雖然好一點,但旱情也越來越嚴重。如此的情況,我們鹽工們家裡不多存點糧食怎成呢?”
趙柔雅說道:“可是他們已經嫌家裡存糧太多了。”
顧大同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感歎地說道:柔雅嬸子,他們糊塗,可我們不能糊塗啊!你還記得十八年前中原大地那場大饑荒嗎?”
趙柔雅素來很敏感,一提起十八年前的事情,不禁如墜冰窖一般,話也不說,酒也不喝,菜也不吃,隻顧低頭流淚。
蕭天劍很懂自己的夫人,馬上放下酒杯,走了過來,扶起趙柔雅,慢慢地走出餐廳,一起回家去了。
這天晚上,在曬鹽場的大夥房的大餐廳裡,幾十位曬鹽場的鹽工和幾十位來之戚家鹽店的夥計的歡聚在一起,推杯換盞,猜拳喝酒,那歡聲笑語的氣氛與顧家晚宴的氣氛截然不同。
在席間,蕭歸沐熱心地向戚家鹽店的夥計推銷自己的名牌菜——辣椒炒牛肉。她給每一張餐桌都擺上一盤“辣椒炒牛肉”,然後說道:“戚家鹽店遠道而來的大哥大嫂、兄弟姐妹,這道‘辣椒炒牛肉’是今晚的壓軸菜,本來是要在最後才上桌的,可想到大家都是美食家,便先讓大家嘗一嘗,看看味道如何,提提意見。”
一位資深的鹽工用筷子挾起一小片牛肉送入口中,嚼了幾下,說道:“味道確實不錯!”他向同桌的陳仁推薦,“陳大管家嘗一嘗吧,快嘗一嘗……”
老管家陳仁先嘗了一片牛肉後又嘗了一片辣椒,然後對蕭歸沐說道:“蕭姑娘,俺陳仁這些年跟隨戚老板走南闖北,吃過辣椒炒牛肉這道菜有無數次,總感覺今晚吃的是最好吃的;你炒的辣椒炒牛肉與眾不同,彆有一番風味!”
蕭歸沐聽了,高興極了,一直重複地問老管家:“真的嗎?真的嗎?……”
坐在首席的顧玉生不失時機地端起酒碗說道:“戚家鹽店遠道而來的夥計們,曬鹽場的工友們,明天我們這茬有皚皚的晶瑩剔透的鹽兒又要運往戚家鹽店麵市了。這是諸位工友們汗水的結晶,也是戚家鹽店夥計們的期盼。在此,我們一起舉杯祈禱,祝願我們的鹽兒能賣個好價錢,好嗎?”
“好!”眾人起立,端起酒碗,相碰同飲。顧玉生一飲而儘。
顧玉生又往碗裡倒滿酒,端著說道:“夥計們,工友們,天藍藍,海藍藍,一杯乾,二杯淨,三杯喝出真感情!現在我們該喝第二杯啦!”說著,自己先舉起碗,一飲而儘。
“乾杯!”又是一片碰杯聲。
顧玉生又往自己的碗裡倒滿酒,說道:“夥計們,工友們,接下來我們要喝第三杯啦!”
“且慢。”隻見蕭歸沐端著酒碗走了過來,“顧老二,你剛才說‘三杯喝出真感情’,這是真的嗎?”
顧玉生說道:“當然是真的啦!”
蕭歸沐走近一步,又問道:“那咱倆要是一起喝過三十杯,成為什麼呢?”
顧玉生醉眼惺忪地說道:“這成什麼呢?對了,應該成為鐵杆兄弟!”
蕭歸沐往地上“呸呸”吐了兩聲,說道:誰想同你做兄弟啊!”她也開始醉了。
顧玉生喝完碗裡的酒,問道:“不做兄弟,那你想做什麼呢?”
蕭歸沐睜開了醉眯眯的雙眼,說道:“顧老二,我想做你的娘子。”
顧玉生把空酒碗放在桌子上,說道:“這個不成!”他用手扶著酒碗,怕碗掉在地下。
蕭歸沐緊問道:“咋就不成呢?”
顧玉生用手拍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我顧玉生的娘子必須是在這裡裝著的!”
蕭歸沐又問道:“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難道你這裡沒有我嗎?”她用手點著顧玉生心口。
顧玉生撫摸著自己的心口,說道:“有是有的,但不是牽手一生一世的那種。”
蕭歸沐很失望,問道:“那你說說,我在你心裡是那一種呢?”
顧玉生說道:“是同玉茹妹子一樣的那種。”
蕭歸沐心有不甘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剛才睡覺時為何拉著我的手不放呢?”
顧玉生漲紅了臉,說道:“那是在夢裡!我以為你是她……”蕭歸沐徹底失望了。她用悲愴的聲音發火道:“我知道是誰!但我告訴你,這是你一廂情願!是單相思!是徒勞無功的!……”
顧玉生聽了,頹然地坐回木椅上,喃喃自語:“有功無功關你屁事……”他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