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心知自己和獵物的距離已經不遠了,五指便輕輕放鬆,僅僅用掌心托著侵刀的刀柄,隨後又一根根手指按在刀柄之上。
刀柄裸露在外的一瞬被寒風一吹,上麵些許溫暖和粘膩的感覺便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就隻剩刀柄的冰冷。
這是許多老獵人乃至特種兵都慣用的手法。
冰冷的觸感才能讓人更好感受到手中利刃的存在,從而在戰鬥中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陳元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登時一愣。
眼前的獸並非是他預料之中的幾種野獸,而是一隻長相極為漂亮的野獸:
嘴角為界,頭頂和頸背通體黑色,下頜卻是對比強烈的雪白。
頸下和前胸呈現出鮮豔的明黃色,到後半身卻又漸變成了濃墨重彩的漆黑。
被夾住的前腿洇出鮮紅的血液,不但不打亂本體的色彩搭配,反而更顯神秘誘人。
哪怕是獵物稀少的冬日,它柔順的皮毛也是流光溢彩,活像是一條鋪展開來的綢布。
若是鎮上的哪家裁縫鋪子裡能有這樣好看的布料,隻消賣上一晚,怕是第二天就能起上一棟二層的小洋房!
這隻野獸尖嘴長吻,長得酷似東北出馬仙民俗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黃皮子。
但陳元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根本不是什麼黃皮子,這是一隻黃喉貂!
黃喉貂是貂的一種,因為尤善食蜜的緣故,在東北也被叫做蜜狗子。
這東西國內向來不多,大多還都分布在雲貴川的林子裡。
在大興安嶺裡的數量怕是比吊睛白額大虎還要少上幾分!
甚至在這些個年代。
因為冬天沒有食物和蜂蜜吃,便會下山進彆人家屋子掏東西果腹。
所以蜜狗子一直就是人人喊打,和野豬一樣被人厭惡的存在。
正因如此,這個種群在未來也被列入了國家級保護動物的名單,野生黃喉貂幾乎完全絕跡!
沒想到在這兒被他給抓到了!
此時的它粗短的身體正蜷縮成一團,三條完好的、粗短的腿正抱著受傷的前腿,用牙和腿分著向兩處使勁兒,想要掙開陳元布下的夾子。
隻是陳元布下的夾子咬合力極強,隻要被夾住,基本都是有死無生!
除非從後方解掉安裝上去的扣鎖。
但是黃喉貂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新奇玩意兒。
所以即便是它用尖銳的牙齒咬了許久,也沒能在嚴絲合縫的夾子上咬開一道裂痕。
看到陳元和阿苦緩緩摸了過來,黃喉貂也是瞬間變得滿臉凶相,一邊繼續掙著夾子,一邊齜牙咧嘴警告著陳元和阿苦不要過來。
隻是這一人一狗都看得出來。
這隻黃喉貂已是色厲內荏!
陳元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兒夾到一隻黃喉貂!
其實正常來說,蜜狗子的眼神和智慧都是野獸當中最為優越的,大部分人布的陷阱也不可能逮到如此靈活的黃喉貂。
就算是抓到了,以黃喉貂的能力,也能像是陳元眼前的這隻一樣咬開夾子逃之夭夭。
更何況,若是選不到這塊地方,甚至都連見到黃喉貂的機會都沒有。
若不是陳元昨夜連夜改良了一下夾子,讓齧口的顆粒度對齊和齧尺的咬合力都提高了不少,恐怕現在陳元也隻能看到一灘血跡和一個空空蕩蕩的捕獸夾了。
但是看著唾手可得的黃喉貂和蠢蠢欲動的阿苦,陳元卻沒有讓阿苦抓捕,而是嗬斥了一聲:
“阿苦!回來!”
他輕輕伸出侵刀,用刀尖頂上了自己裝好的夾子的機括。
機括帶動夾子瞬間彈開,讓還在齜牙咧嘴掙紮著的黃喉貂都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黃喉貂雖然前腿血流如注,但還是毫不猶疑地四腳並用奔逃而去。
眼見黃喉貂跑走,陳元才拉著阿苦細細嗅了嗅夾子上的血跡和黃喉貂的味道,笑道:
“現在可以了,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