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伸手替德貴妃拭淚,聲音淡淡,“紫瑜郡主前些日子受辱,皇上因著禹王的關係,對其心有愧疚,想來這次軟禁也不會多久。”
德貴妃豈會不知!
當下便是一把抓住了阿萱的手,情緒激動,“如今隻有你能幫我!”
“我不過是個副將,人微言輕,如何能幫得了貴妃您?”阿萱聲音輕柔,眸間卻是露著幾分狡黠,“娘娘為何不去請宰相?”
聽到宰相二字,德貴妃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
阿萱知道她在想什麼,便是一笑,“宰相再不寵您,您也是他的女兒。哪怕宰相大人有心往後宮塞人,也該知道誰才是宰相府真正的敵人。”
聞言,德貴妃的眸子一下子又亮了起來。
她在宰相府時不受寵,入宮後曾有一段時日指著宰相能夠對她親昵些,可每每相見,還是十分生疏的樣子。
她第一次滑胎時,宰相非但沒為她討說法,更是話裡話外地指責她連個孩子都護不住。
是以,這第二次滑胎,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讓宰相府出頭。
但阿萱的話,顯然是給了她提醒。
宰相不寵她,不代表不寵宰相府的其他女兒。
而紫瑜郡主能害她,自然也能害宰相府的其他女兒!
如今宰相一心要往後宮塞人,難道就不怕他寵愛的女兒最後落得與她一樣的下場嗎?
“本宮知道怎麼做了。”德貴妃眼底透出幾分精明,饒是仍舊虛弱,卻比之前瞧著有了不少生氣。
仇恨跟希望,都能讓人擁有活下去的動力。
阿萱伺候著德貴妃服了藥,見她情況終於穩定下來方才告退。
可誰知剛走出德貴妃的寢臥,就見粱煜正等在院子裡。
一旁,鶯兒小聲笑道,“姑娘在這兒守了娘娘多久,王爺便在此等了姑娘多久。”說完這話,鶯兒行了禮便回去照顧德貴妃了,隻是臨走前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實在是讓人有些渾身發毛。
不遠處,粱煜已是從石凳上站起,靜靜地看著阿萱,似乎是在等著她走過去。
阿萱心中無奈歎息了一聲,這才上前,“爺怎麼不先回府休息?”
粱煜轉身往外走,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本王是擔心你出了德貴妃的屋子,就得被皇上拉去長規矩。”
“……”
阿萱揉了揉鼻尖,跟了上去。
她先前的確是被氣壞了,居然敢教訓起皇上來,也難怪粱煜會擔心。
跟在粱煜的身後,看著他那挺直的脊梁,每一步都是風度翩翩。
不得不說,粱煜的確思慮周全,很多時候也的確是護住了她。
也難怪上輩子的自己會對他那樣的死心塌地。
隻是如今她看清了許多,自然更能明白粱煜這會兒的想法。
大約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怎麼打罵都行,旁人卻是不能碰的。
皇上給她長規矩,豈不等於打了粱煜的臉?
他哪裡是護她,分明就是護他自己的臉麵!
思及此,阿萱不禁低頭嗤笑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是被粱煜聽了個仔細。
他停下腳步,側身回眸看了過來,聲音清冷,“笑什麼?”
阿萱微愣,心道粱煜這耳力果真是極好的。
抬眸看他,落日餘暉之下,他一副天人之姿,隻叫人覺得可望而不可及。
就在這一瞬間,阿萱忽然明白過來,她與粱煜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